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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叔叔從口袋拿出一樣東西,遞給了簡晗,是一張10面值的日元。

  “叔叔,你這是……”

  “還記得在日本的時候,叔叔每天早上給你10元錢買午飯吃嗎?”

  “當然記得。”

  “叔叔再給你一次,就當你明天上學去了,午飯還是在外面自己買來吃。”簡晗看見叔叔的眼睛裡閃爍著淚光。

  簡晗說:“叔叔,就好像我一去不復返似的,搞得這麼傷感。”

  “孩子,我嘴上說你明天上學,其實我心裡比誰都清楚,也許今天就是我們見的最後一面了。明天不是上學,是開槍殺人,你有可能當場犧牲,你做好準備了嗎?”

  簡晗堅定地點點頭。這些日子,她一直跟吳瘦鏞學習射擊,雖然不是實彈,但在近距離射殺一個人是絕對沒有問題的。她還熟練掌握了槍械組裝,因為那把手槍不可能由簡晗帶進典禮現場,它將會出現在一個隱秘的地點,到時候需要她在最短的時間內把零散的槍枝零件組合起來。她蒙著眼睛,每天練習將近8個小時,無論是套筒組件的準星、表尺、阻鐵槓桿、抽殼鉤、擊針、擊針簧和擊針限制板,還是扳機組件的板機軸、連杆、扳機簧、彈匣扣、阻鐵、拋殼挺、保險杆、擊錘、擊錘連杆、擊錘簧,她都可以迅速把它們組裝在一起,變成一把精緻的手槍。

  簡晗拍拍叔叔的胳膊,安慰他說:“相信我,我會圓滿完成任務順利回來的。”她把10元錢塞還給叔叔,她不想揣著它,因為它會讓她想起淺草的初戀情人小坂茂。攤開的琴盒子,熱烘烘的糯米糕,如痴如醉的吉他,凍得紅腫的手指……現在不是回憶愛情的時候,昨天晚上她就暗自對自己說再見了,我的愛情!已經終結了,不會再想它。再說,身邊還有劉曉鷗呢,他也是一個不錯的男人啊!

  劉曉鷗也拿出一樣東西,他說:“簡晗,還記得我說過的吧?給,正宗的罕納巴赫琴弦,1869年德國創立的品牌,每個吉他演奏家的必選琴弦。我想聽你回來給我彈琴。”

  有一剎那,簡晗差點哭出來,這個在她面前經常慷慨激昂的男人竟然變得這麼溫柔,如果不是叔叔在場,她真想讓他留下來陪她度過這個不眠之夜,她甚至想馬上把自己的處女之身交給他,好讓自己不留任何遺憾。

  “你們走吧!走吧!等我的好消息!我會回來的。”簡晗強忍著,極力想把叔叔和劉曉鷗推走。可是她終究沒有逃過淚水,妏夕也來向她告別,她必須在今夜離開吳宅。妏夕背著吉他,緊緊擁抱著簡晗,一句話也沒說,她的身子在微微發抖。簡晗突然想,叔叔的話是對的,也許這是她和妏夕,和叔叔,和劉曉鷗他們的最後一面,以後的事情誰也說不清。犧牲這個字眼離她從來沒有這麼近過,它不光是一個冷冰冰的詞,它代表著與世隔絕,永離人間,變成一具毫無生息的死屍。人從生下來的那天起,就奔跑在通往死亡的道路上,只不過有短有長而已。

  對於簡晗來說,明天會是她的句號嗎?

  再見,叔叔!再見,劉曉鷗!再見,妏夕!再見,媽媽!再見,我的過去!明天馬上就來了!

  守候在吳宅大門口的白宣平報告,簡晗於29日上午從吳宅大門出來了,他請示早一天抵達南京的伊藤,問攔不攔阻她。伊藤說,讓她走,緊緊跟蹤,看她到什麼地方去。跟蹤簡晗的隊伍太龐大了,起碼50個人,沒有採取任何防範跟蹤措施,沒這個必要。50個人明目張胆地跟在簡晗身後,最近的距離只有10米,看起來倒像簡晗帶著一支荷槍實彈的部隊浩浩蕩蕩走在大街上。

  白宣平的報告源源不斷傳來:上午9點05分,簡晗登上去南京的火車……傍晚,住進中央飯店第6層……簡晗入住的樓層已經全部包了下來……從上海跟蹤而來的50名特工已蓄勢待發……每個樓梯口安排了10個人晝夜站崗……簡晗的房間號碼是603……

  此時伊藤在離中央飯店不遠的另一座酒店裡休息,突然門被人粗暴地推開了,一群人魚貫而入。伊藤正要發火,發現不對勁,為首的正是他的頂頭上司影佐禎昭。影佐歷任日本陸軍部軍務課長,日本特務機構梅機關機關長,現為汪偽政府最高軍事顧問。他微微有點胖,蓄著貼著頭皮的短髮,髮際很高,露出皺紋很重的額頭,一對圓圓的鏡片後面,閃爍著狡黠陰毒的眼睛。人老成魔,實際上這個月7號他才過了47歲生日,還沒老,但已經冶煉成魔鬼的模樣。他的身後跟著幾個日本特工,都是板著面孔,一臉肅然。

  伊藤從床上跳下來,“啦”的一個立正,把頭垂了下去。

  影佐禎昭看著伊藤衣衫不整的樣子,沒有好氣地說:“情況這麼緊急,你卻在這裡睡大覺。我問你,殺手簡晗已經出現在南京,為什麼不馬上逮捕她?非要在典禮上出了亂子你才高興?那豈不是轟動世界的新聞?跟她玩捉迷藏,得不償失。”

  “嗨!”伊藤又是一個立正,“請大佐放心!我已經布下天羅地網,明志樓禮堂戒備森嚴,搜查犬已經搜查了50遍,周圍建築已安排有15名狙擊手隨時待命,現場的保安、便衣多達300人,全部荷槍實彈。另外,每位來賓進入禮堂都必須接受搜身檢查,別說手槍手榴彈,任何金屬物體包括鑰匙都不准進入。”

  “誰都知道,他們不可能傻得只派一個簡晗來,明明飛蛾撲火,卻堅定不移地撲上去,這裡面肯定大有文章。”

  “是的,據我判斷,簡晗只是一個幌子,刺殺任務將由另外的人完成。”他不敢對影佐禎昭說,我不想輸給吳瘦鏞那個共黨分子,現在採取行動還為時尚早,那樣會給他們笑話的。挑戰書是一種智力遊戲,是維吉尼亞密碼,既然密文我已經破譯,那麼我還想破譯他們葫蘆里到底賣的是什麼藥。這麼嚴密的措施,不相信共黨和軍統可以滲透進來,如果簡晗只是虛晃一槍,任務由其它人完成,那吳瘦鏞就輸了,因為他沒有按挑戰書上的內容執行。

  影佐在房間裡踱來踱去,說:“我知道你想放長線釣大魚,可是用汪精衛的人身安全賭這個遊戲,是不是太冒險了?我總感覺他們設置了一個圈套讓你鑽進去,可你還沒看到圈套在哪兒。畢竟殺手已經出現在南京,他們似乎真的在干某件事情,而這件事情是我們還沒了解的。這個最可怕!”

  伊藤莊重地向影佐鞠了一躬,說:“再次請大佐放心,我有信心將這伙共黨和軍統的特工一網打盡,請大佐給我這次機會。”說著,伊藤就跪了下去。

  影佐揮了揮手,讓伊藤站起來,他交代說:“沉溺在密碼不是壞事,破譯出來後還想玩就要壞事,小心為妙啊!大日本帝國需要這次典禮,需要汪精衛,你要時刻記住他們的分量,如果典禮上出一點小小的紕漏,伊藤君,你就切腹謝罪吧!”

  說罷,帶著一幫人走出了房間。

  小心為妙?伊藤冷笑著,他想起以前從危雅雲身上下來後問她,知道我現在什麼感覺嗎?危雅雲總是把豐滿的乳房貼近他,說,伊藤君,是幸福的滿足感。他說不!是萬念俱灰,我恨不得一腳把你踹到臭水溝里去。現在他對任何想阻攔他玩下去的人都是這種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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