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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腿木了。」我苦笑著活動腳腕子。

  「吃完飯再走吧。」

  「下回吧。」我走向門口,實在不敢留下來,心裡竟有種莫名其妙的恐懼。

  「方路。」劉萍在後面叫住我。

  我轉過身來,看見淚水已在她臉上鋪開好大一片。

  「你是不是還恨我?」

  「恨你我就不來啦。」我心軟了。這會兒特想找張東聊聊,象基督徒沒了主意就找神甫。

  第五部分風雲人物(37)

  我沒找到張東,這小子越來越敢開牙,居然在電話里說自己去南方考察了,就象他是什麼領導。我百無聊賴,最後竟獨自坐在護城河邊犯傻。

  寒風順著河筒子一個勁兒地猛灌,岸邊涌動著一道道快被凍僵的波紋,水面漂著易拉罐、碎木板和無數的泡沫塑料。在我的印象里,護城河永遠應該是我們上學時的樣子,河坡上荒草枯黃,一排排斜立著的楊樹杈子上掛滿破塑膠袋。我和徐光經常來河邊玩兒,每次哥倆都得比劃比劃,看誰能把小石子扔到對岸,每次都是我扔得遠。去西安後,我便未再關注過這條大龍鬚溝。現在徐光初為人父,而護城河也變成了巨大的水泥槽子,河邊架起了二環路,車流滾滾,永無休止。

  「和他在一起時總感到時間過得太快,一整天眨眼就過去了。在他的目光深處我發現生活的意義發生了變化,那是愛與歡樂的註解。

  我們的愛雖然荒唐卻是真實可靠的。總希望他能離自己近一點,再近一點,哪怕只是手指尖輕輕相碰,也會令我激動不已。而當他進入我身體的時候,那種從未有過的膨脹感激活了我身體裡的每一個細胞,每一塊肌膚都升華著快樂,每一次喘息都洋溢著幸福,甚至了指甲縫裡都分泌著愛的感覺---」

  我只敲了兩下門,就聽到劉萍已走到門口,「是方路嗎?」

  「是。」

  劉萍打開門,她還是下午那身裝束,絲毫沒有要睡的意思。「我知道你會回來,一直等著你。」

  「你怎麼知道?」我很費勁地把手套摘下來。在寒風裡轉悠了好幾個小時,渾身都涼透了,手指不太靈活。

  「我當然知道。」劉萍替我脫下大衣,又拿來聽可樂。

  「太涼,有熱的嗎?」我擠進沙發,伸了伸腿,膝蓋「啪啪」直響。

  劉萍放下可樂,悄無聲息地來到我跟前,「有。」她慢慢蹲下來,抬臉望著我,清澈明亮的眼睛蒙著一層傷感的霧,微微上翹的睫毛幾乎碰到我的鼻子。「不知道你還要不要?」

  我的心「嘭嘭」狂跳,在劉萍面前自己似乎永遠沒有選擇的權利,非恨即愛。現在那種久違的感覺讓我鼻尖冒汗,四肢酸軟。我的臉只是略微抬了抬,嘴唇就碰到劉萍滾燙的面頰上。她緩緩抬起手,忽然瘋了似的一把薅住我的頭髮,狠狠咬住我的下唇,淚水順著兩張臉的縫隙流下來----

  我無奈而疲憊,無法用語言形容的歡樂已經把自己拖跨了,實在不想動,卻還得起來給老媽去電話。說不出自己的感覺,象是港台電視劇里又膩又呆的男主角。也許那些破電視劇都是真的,有本書上怎麼說?什麼生活中不能承受之重?的確,生活真他媽沒勁,搗騰來搗騰去就這點屁事。

  「你胖了。」劉萍很奇怪我為什麼好久不開腔,她趴在床上美滋滋地欣賞著我沉思的神態。

  「你怎麼就沒變?」我伸過手去,在劉萍背上來回撫摩,那滑膩柔軟的感覺竟和幾年前完全一樣。

  「唉!是你的感覺沒變,其實我自己都知道老了許多。」她幽然長嘆,淚花又在眼裡滾動著。「四年多來,我再沒和男人做過愛,甚至覺得所有人都瞧不起我,有時候都懷疑自己沒這個能力了。」

  「哈哈!」我心裡依然不太平衡,「最近我可遇到過很多女人,同她們做愛也蠻有意思的。」

  劉萍望了我很久,神色中竟有些哀怨。「你不信?」

  「難道你老公也剔除在外?」

  「處理完你那件事後——不,是咱們的事,他就回部隊了。三年裡我們連電話都沒通幾個,這回離婚也特別痛快,婚姻失去基礎自然毫無意義。也許我欠他的更多。」她翻過身,平躺在床上,胸脯起伏顫動,煞是動人。「他清楚我想在這個家裡獲取什麼,而我也把他們家的小金礦管理得很好,年年贏利。」

  「你自己也贏利。」

  「對!」劉萍喉管里咕嚕咕嚕直響,「你還在恨我?唉!我這人是挺可恨的。」

  「我早不恨你了。」

  「真的?」

  第五部分風雲人物(38)

  「真的。」我坐起來,點上煙,這幾乎就是當年我和劉萍在一起時養成的壞習慣。「剛進號兒里時特別恨你,我覺得自己是天下最命苦的傻瓜,現在我完全理解你當時的做法。」

  「瞎說!那你上回為什麼對我那麼狠?」劉萍心有餘悸地向外挪挪身子。

  「仇恨的慣性。再說那時我還沒掙到大錢呢!」看到劉萍不明所以地瞧著自己,我繼續說:「天下最苦的人是沒錢的人,也只有見過大錢的人才知道金錢的重要性。窮人特可悲,跟蒼蠅似的自生自滅。」我起身下床,「咱們都明白:沒有錢狗屁事兒也辦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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