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在戶籍上,其實我是叔叔的養子。」唐書槐解釋。

  「那你會的應該是義大利語啊!」

  「我會義大利語,也會阿拉伯語,我嬸嬸是約旦人,阿拉伯語是她教我的。」

  「約旦人?」裴璃雙眼一亮,「那她是不是穿黑袍蒙面紗?」好奇死了。

  「沒有。」唐書槐好笑地搖搖頭。「嬸嬸是那種很叛逆的現代女性,才會一個人跑到義大利去念書,學習西方人的知識與生活習慣,除了膚色和五官,她跟一般西方人沒什麼兩樣。」

  「酷!」裴璃讚嘆。「那你是在義大利念書的囉?」

  唐書槐頷首。「念到高中,我爸爸去世那年才回台灣,當時叔叔嬸嬸也陪我回去,暫時接管我爸爸留下來的公司,因為我們幾個孩子都還沒有能力接手。直到我退伍,可以接手公司之後,他們才回義大利,但一年後,他們就因車禍逝世了。」

  裴璃想了一下,忽又興致勃勃起來了。「那我們到義大利去好了!」

  「去義大利幹嘛?」唐書槐語氣平淡地道,但表情卻透著掩不住的感傷。「雖然叔叔把房子留給我了,我也沒有賣掉,但一直都借給嬸嬸的弟弟居住,替叔叔嬸嬸辦完喪事之後,我就再也沒有回去過了。」

  「怕觸景傷情?」裴璃了解地偎入他懷裡,並環住他的腰,讓他知道,無論如何他都不會寂寞的。

  「叔叔嬸嬸真的非常疼愛我,當年如果不是他們把我帶離開台灣,我……」頓住,唐書槐也緊緊地圈抱住她,下顎抵在她頭上,眼神哀傷。「他們只有我一個孩子,所有的愛都灌注在我身上,有時候我會覺得,他們更像是我的親生父母……」

  「我懂,我懂,就像我……」猛然斷音,舌頭硬拉回來,及時改口。「呃,我是說,我可以了解那種感覺,真的!」

  唐書槐靜了兩秒,圈抱住她的雙臂驀然緊了緊,旋即鬆開她,扶起她的下巴,低眸俯視她,眼神是一種彷佛可以透視她的深沉,然後,他嘴角徐徐揚起,撩起一彎溫柔的笑。

  「好吧,我們就去看看!」

  觸景傷情固然令人感傷,但是,美好的記憶更需要時時去回味,那會帶給人一種美好的心靈滋潤。

  真正的幸福,是歷經再長久的時間也不會褪色的。

  他了解她的心意,她希望他能感受到更多愛的浸潤,無論是過去或現在的愛,所以才鼓勵他回到過去,去回想一下他曾經獲得多少深摯的愛,那份愛,將會在他心中保存到永遠。

  而她也明白他已意會到她的心意了,頓時,心頭因他曾受過的委屈與痛苦,湧現一股酸楚的柔情。

  「老公。」

  「嗯?」

  「我愛你。」頭一回,裴璃將內心的情緒說出了口。

  「我也愛妳。」唐書槐低喃,俯首,深深吻住她的唇。

  無論是過去或是現在,始終都是有人深愛著他的,直到將來或生命結束的那一天……

  @@@

  一來到巴黎就碰上連下好幾天的雨,而當他們整理好行李打算要離開時,雨竟然就停了。

  「悶啊!」望著晴空萬里的天空,太陽高高掛,裴璃悶悶地咕噥。

  唐書槐失笑,撫慰地親親她。「既然雨停了,我們就多留幾天吧,大老遠來到巴黎,起碼要看看再走,嗯?」

  終於,他們能夠開始參觀巴黎,艾菲爾鐵塔、凱旋門、塞納-馬恩省河、香榭大道、凡爾賽宮、杜樂麗花園、紅磨坊,他們就像一般觀光客一樣參觀一般觀光客會去的名勝古蹟,因為,裴璃只是想看看巴黎到底是怎麼個浪漫法而已。

  但是,令人掃興的是,在以上那些觀光景點,幾乎都看得到法國安全部隊的士兵在那裡來回巡邏。

  「這邊也有衛兵換崗表演嗎?」裴璃喃喃道。

  她就是愛說笑!

  唐書槐好笑地瞥她一眼。「前兩天新聞有報導,極端伊斯蘭組織可能正在策畫對歐洲發起新的恐怖攻擊,尤其是在法國——因為最近法國制定了一項禁令,禁止在街頭上戴頭紗等典型的穆斯林裝束,所以法國當局不得不提高安全警戒……」

  裴璃驚奇地側過腦袋來看他。「你也懂法文?」沒想到老公這麼厲害!

  「完全不懂,不過……」唐書槐瞥向他們身後不遠處的美國觀光客。「他們正在談論這件事。」

  「咦?真的?」裴璃立刻把耳朵歪過去傾聽,片刻後……「難怪。」

  「我在想……」唐書槐望著那位巡邏士兵,沉吟。「是不是我們應該早點離開比較好?」既然不安全,早點離開為妙。

  「好。」裴璃不假思索地同意了,起碼為了孩子,他們必須保重自己。

  「那我們現在就回去整理行李。」

  整理行李花不了多少時間,然後,他們就到飯店附設的餐廳,打算享受一頓悠閒的晚餐之後,再去逛逛浪漫的巴黎之夜,翌日才搭中午的飛機到義大利。

  因為他們只訂得到翌日中午的機票,看來,想「逃命」的不止他們。

  @@@

  其實,夜晚的巴黎比白天更有魅力,無論是通宵達旦的狂歡,或是追求心靈上的饗宴,不同要求的人,都可以在巴黎找到適合自己的夜生活。

  裴璃和唐書槐兩人對聲色犬馬的夜生活都沒有興趣,他們寧願在塞納-馬恩省河畔找一家咖啡館,相依相偎在臨窗的座位,輕柔浪漫的抒情樂音飄蕩在靜謐的空氣中,一邊喝咖啡,一邊欣賞月夜星空下的塞納-馬恩省河景致,時而幾句親昵的愛語,時而兩人融為一體,悄悄地唇舌交纏。

  在法國,在巴黎,親吻就像呼吸一樣正常。

  不過,咖啡館裡的客人也不算多,二十幾張小桌子,不到十張有人,而且全都是情侶、夫妻,只有一張桌子是兩個中東男人,就坐在裴璃他們身後,他們正以阿拉伯語對談,明知沒有人聽得懂,仍然小心翼翼地用細小的聲音說話。

  的確沒有其它人聽得懂,除了唐書槐。

  「最後再確認一次行動步驟,阿拔斯,有問題現在還可以問,沒問題的話,直到行動開始之前十五分鐘,大家都不能再聯絡了!」

  「我已經確認過好幾次了!」

  「第一次參與這種行動最容易出錯,再確認一次!」

  「好好好,再確認一次就再確認一次!」

  然後,兩人不再出聲了,唐書槐卻開始變臉色,由震駭到驚恐,再由驚恐到惶急……

  「沒問題,每個步驟我都仔細確認過了,絕對沒問題!」

  「好,那我們分開行動,單獨一人比較不會引起警方的注意,記住,直到行動開始前十五分鐘才可以聯絡,屆時我們要確認是不是有誰被抓了,只要有一個人被抓,我們就得更改到地點B!」

  之後,那兩個中東人就離去了。

  就在他們踏出咖啡館的那一剎那,面青唇白的唐書槐也猛然揪起裴璃,急急忙忙到櫃檯付帳,慌慌張張地拉了她就走。

  「我們今晚就離開巴黎!」

  「耶?」裴璃張口結舌。「但……但你不是說訂不到今晚的機票?」

  「那……那我們明天一大早就到機場去等!」

  「為什麼?」

  「不要多問,聽我的就是了!」

  「可是……」

  唐書槐定住腳步,回過身來,表情是一種強抑恐懼的生硬。「小璃,我從來沒有勉強過妳什麼,只這……這一回,請妳……什麼都不要問……聽我的就……就是了,可……可以嗎?」

  看他說著說著竟然喘起來了,裴璃十分吃驚,因為他已經有相當久一段時間沒有發作過了。

  「好好好,我什麼都不問了,全都聽你的,」她慌忙道。「你不要生氣……」

  「我沒有……生氣……只是……」唐書槐愈來愈喘了。

  「是是是,你沒有生氣……」裴璃一邊應和他,一邊忙著從他口袋裡掏出氣喘吸入劑來弄好,放到他嘴前。「來,先吸一口再說!」

  唐書槐用力吸了一口,然後闔上眼,等待藥效發揮作用。

  片刻後,他睜開眼,無力的一笑。「放心,我沒事。」

  裴璃仔細端詳他,見他已恢復正常呼吸了,這才挽著他的手臂,徐步地慢慢往前走。

  「那我們走吧,回飯店去,不過,不要走太快。」她果真什麼都不再問了,只是默默地陪他回飯店,所有的狐疑都擱在心裡頭納悶不已。

  他怎麼了?

  回到飯店房間後,唐書槐叫裴璃先去洗澡,待裴璃洗完出來,卻發現唐書槐剛從外面回來。

  「你去哪裡?」

  「我……去買報紙。」

  法文報紙?

  他看得懂嗎?

  買來的報紙又在哪裡?

  裴璃繼續納悶在心裡,依舊不多問,待他洗好澡之後,兩人一起上床,偎在他懷裡,她可以感覺得到他的心跳始終平穩不下來,整個晚上,他一直輾轉不安地難以入睡,甚至又發作了一次哮喘。

  他究竟是怎麼了?

  唯一可以確定的是,得搭上離開法國的飛機之後,他才能夠安心下來,那麼,就等他們搭上飛機後,再來考慮如何「審問」他吧!

  @@@

  翌日一大早,唐書槐就帶著裴璃來到戴高樂機場的出境廳等候。

  看他頻頻瞄手錶,一副坐立不安的樣子,裴璃委實擔心他會不會又發作哮喘,又不知該如何安撫他,因為她根本就不知道他為何不安。

  考慮片刻後,她決定跟他聊聊義大利的事,也許能讓他分心也說不定。

  「呃,老公,你在義大利是住在哪……」但話才剛起頭,就被另一個聲音打斷了。

  「請問兩位是美國來的唐先生和唐太太嗎?」

  兩人愕然仰眸,眼前是兩個西裝筆挺的法國人,一個褐發,一個黑髮,兩人俱是眼神凌厲又犀利,表情之嚴酷更是令人心頭髮毛皮皮挫。

  「是。」唐書槐疑惑的來回看他們。「請問你們……」

  「我們是反恐情報處的人,請跟我們來一下!」話落,不由分說地硬把他們扯起來拉走。

  什麼狀況?

  @@@

  「昨晚九點二十八分,有人打電話向警方通報,在七月十四日國慶前夕,也就是七月十三日夜晚,在開始施放煙火的同時,恐怖份子將在巴黎進行恐怖襲擊,根據我們的追查,那通電話是在克里雍飯店外面的公用電話打出去的,從道路監視器的錄像,我們又發現在昨晚九點二十八分前後,只有唐先生曾使用過那支公用電話……」

  他在說什麼?

  電視新聞報導時間?

  還是現在是在拍戲,而他們是硬被拉來湊數的臨時演員?

  裴璃滿頭霧水地看著那個褐發的男人嘰哩呱啦地說了一大串——而且是用那種腔調很重的英文,她轉頭想問問唐書槐知不知道那男人在說什麼,卻見他一臉強作的鎮定,額上冷汗直冒。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