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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命官司的事兒,即便求了敏惠,難道就有用。邱婆子想法也太過天真,沒過兩天,邱年生就判了刑,邱婆子痛哭不已,險些沒暈死過去。等她回到家,家裡靜悄悄無一人,隔兩天她才知道,原來小梅帶著望哥兒,把家裡席捲一空跟人跑了。這還不算,就連這簡陋的親戚家送給他們居住的院子,也被小梅賣了。

  時間在焦躁不安中從指間划走,一轉眼,天地茫茫,寒風肆虐,人們紛紛穿上厚重的襖子。

  小玉撩開帘子從外面進來,見童若瑤還拿著顧廷煊送回來的信件端詳,不禁嘆口氣朝香雪低聲道:“只怕二奶奶都能倒背如流了。”

  香雪憂心忡忡地看了童若瑤一眼,“算起來這是二爺打發人送回來的第四封信件了,也莫怪咱們著急……”

  四封信,卻無一點兒晴兒的消息。顧廷煊和顧炎甚至分開行動,顧炎打聽到買走晴兒那人牙婆子的老家,也去尋了一趟,只說恐怕要年底那人牙婆子才會回老家,眼下才十月中旬,顧炎只得安排了個人住在哪裡,靜候人牙婆子回來。

  到了年底,各家各戶一年中最忙碌的時候,而做人牙婆子這一行的,基本都不會再往外地行走,勞碌一年也要預備回家過個安穩的年。想到這裡,童若瑤舒口氣,顧炎留了人在那人牙婆子老家,下一封信必然就有好消息傳來了。

  小玉見童若瑤將信件擱下,忙上前稟報導:“方才外面成衣店的掌柜打發夥計將頭個月的帳本送來了。”

  說著,從懷裡拿出來,遞給童若瑤過目。送信的人也要休息一日才走,而每次給顧廷煊回信都是童若瑤頭疼的事兒,索性先拿起帳本看了看。

  香雪似是想到了什麼,道:“四爺倒是有些能耐的,將成衣鋪子的生意越做越好。”

  這兩天,郝氏心情不錯,顧廷雅的婚事終於落定,對方亦是商戶,雖不及顧家掛了官商,卻也是做得有聲有色。在上京名頭不大,在當地卻是數一數二的瓷器大戶。加上顧廷禮每次回來,老夫人都大加讚賞。那間成衣鋪子生意本來就不錯,前些日子因上京不太平受了些影響生意滑落了許多,現在雖然還沒有徹底平靜下來,可這一次牽連甚廣的鹽一案子,已經漸漸接近尾聲。

  “正是換季的時候,生意好起來是必然的。”小玉淡淡道。

  香雪不禁點頭,“想來也是這麼個理兒。”

  而童若瑤打理的這間成衣鋪子,因為出了些新鮮的款式和花樣子,也有了起色。這些輔助經營的鋪子不占主要的,主要是挨著這間成衣鋪子的緞面鋪子,生意卻比之前好了許多。

  顧廷煊是生意場上的人,也不能讓這間成衣鋪子的生意好起來,童若瑤自知也沒那個能力憑藉自己一點兒新奇的東西就能讓生意有個起色。可結果,從帳本上的帳目瞧來,確實是有些起色了。

  童若瑤還不相信,又仔細看了一番,果然多了將近三四成的入帳。

  小玉不和香雪寒暄,朝童若瑤道:“那夥計帶了掌柜的話,問二奶奶還有沒有新的款式或者花樣子出來,如果有的話,請二奶奶打發人送去。”

  那些款式是之前琢磨出來的,之後發生敏惠的事兒,她又有孕,都不許她操勞,哪裡能有什麼款式?

  香雪道:“這些事兒都要二奶奶費神,掌柜們也是,二奶奶現在哪裡有這個心?”

  小玉也是這樣回了夥計,可好歹也得給二奶奶說一聲,默不作聲地看著童若瑤,也道:“香雪說的在理,二奶奶還是別費神了,聽二夫人說外面鋪子的生意都漸漸好起來,咱們又不缺這點兒銀子。”

  “我知道。”童若瑤合上帳本,抬頭道:“去看看敏惠吧。”

  每一次顧廷煊的來信都像是一個希望,可每一次這個希望都會變成失望。敏惠日漸憔悴,人比先時更清瘦了許多,只剩下一層皮包著骨頭,實在叫人痛心。所以,當童若瑤看到敏惠坐在榻上做針線,心裡不禁寬慰起來。

  可當看清楚她做的是小孩子穿的襖子,剛剛升起的寬慰如同被一塊石頭擊碎,然後沉甸甸地落下去。

  專注於針線活計的敏惠,似是察覺到有人進來,抬頭露出一抹蒼白的笑,“晴兒長高了許多,去歲的襖子只怕是不能穿了。”

  童若瑤挨著她坐下來,看了看她手裡的針線活計,低聲贊道,“很不錯的手藝。”

  敏惠沒說話,繼續埋頭做著針線,隔了半晌又道:“表嫂子不嫌棄,我也給小侄兒做些小衣裳。”

  “他才多大,現在做了也是擱著,不過你手藝這樣好,我還真想要呢!”

  小玉記得張大夫說過,“二奶奶產期要明年五月去了,正是暖和起來的時候。”

  “這樣就做單薄的衣裳,小孩兒可比不得大人,冷不得也熱不得。”敏惠柔聲細語地道,已經差不多兩個月了,她心裡著急,可也知道大夥同自己一樣著急。為了不讓姨媽她們跟著擔憂,她已經盡力讓自己看起來正常一些。

  童若瑤道:“你懂的比我多,正應該向你取經學學才是。”

  敏惠微微一笑,臉上出現一種恍惚憧憬的神態來,仿佛看了還不會走路、不會說話的晴兒。晴兒從小就乖巧,敏惠要做家務,七個月能坐的時候,將她放在床上,她便學會自己玩耍,根本不需要敏惠一直陪在她身邊。

  想著想著,鼻子一酸,強忍著才沒有落下淚來。殊不知,她這模樣讓童若瑤瞧著更心疼,只暗惱自己不該提起這些話。

  卻不想敏惠忽地放下手裡的針線,快速了拭去眼角的淚跡,略顯忐忑地問道:“表嫂真的覺得我的針線功夫還行?”

  童若瑤不明她為何如此一問,倒實實在在點點頭道:“是真的很不錯,針腳細緻又勻稱。”

  “和外面成衣店鋪子裡頭的針線師傅比起來如何?”

  童若瑤倒是明白她為何這樣問了,溫聲道:“你現在別想這些,瞧你都瘦成什麼模樣了……”

  話沒說完,敏惠打斷童若瑤的話,一本正經地道:“姨媽和表嫂的心意我明白,可我終究不是……也不能叫表嫂和姨媽難做。倒不是我多心要想這些,你們讓我住在這裡,又幫我尋找晴兒,我已十分感激。我……我又沒有其他去處,以後找到晴兒……總不能白吃白住,終究不是長久之計,若是表嫂和姨媽體諒我,就讓我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兒,這樣我才能安心啊。”

  她能為以後著想,童若瑤就很高興,而她這般體諒他人,可不是以前那個知書達理的敏惠?晴兒的事兒只能等消息,倘或她有些事兒做,對她未必沒有好處,童若瑤微笑點頭,以後答應:“好啊。”

  敏惠再度露出笑顏,又顯得不好意思,“就怕手藝不好,白費了上好的緞子。”

  “若是你這樣的手藝都不算好,那我們的手藝可就不敢拿出來見人了。”童若瑤琢磨著又道:“你有這個心,我就琢磨衣裳的款式,然後說給你聽,你做出成品送到鋪子裡去,至於工錢……”多給她未必肯要,“就和外面鋪子裡頭那些針線師傅一樣,若是賣得好還有分紅呢!”

  敏惠惶恐不及,忙擺手道:“工錢就不要了,在這裡住著已經算是個安生之地,還有一事,我一直想著和姨媽說,又怕姨媽多心。我住在這裡,委實不需要什麼丫頭服侍,何況一直住在這麼好的屋子裡頭,已經叫我十分不安了。”

  短時間居住是客,如今她已不是邱家的媳婦,娘家是不可能會管她,若是放她單獨出去居住,更叫人無法放心。而依著敏惠的性子,一直將她當做客麼,她的確會十分不安,說不定日子久了,也會提出搬出去住。

  “你說的這些都沒有問題,但前提是你要好起來。”

  敏惠放心地笑了笑。

  從百壽堂出來,童若瑤由衷地舒口氣,連小玉也道:“表小姐是想開了許多。”

  “是啊,她能這樣想就對了。”只是,童若瑤微微蹙眉,香雪瞧著問道,“二奶奶是奇怪表小姐怎麼突然說起這些話麼?”

  是有一點兒懷疑,可並未聽到什麼風聲。晴兒失蹤後黃氏和崔氏都託了人四處打聽消息,很是熱心。而三房郝氏從來都沒過問過,這些時間,表面瞧著家裡平靜。但偶爾也能聽到有人議論顧廷雅的嫁妝。

  顧廷雅是顧家廷字輩第一位出閣的女孩兒,還是三房嫡出,嫁妝是以後顧廷雯和顧廷茜出閣的先例,雖然老夫人對嫡出孫女和庶出孫女都十分喜愛,可終究還是有些差別的……

  “奴婢倒是聽到了一些話,只是怕說了二奶奶平白生氣,才沒說的。”香雪道,“前兒老夫人屋裡的翠元姐姐說,聽到下人們議論,說咱們和二夫人對外人的事兒勞心勞力,大把銀子花進去,偏對自家人見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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