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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竟然是對著老太太屈膝跪了下去。

  大老爺他死死的垂著頭顱,看著是一副極度懺悔的樣子。

  但是若是仔細看去,他此生眼中皆是屈辱,更是濃濃的恨意與不甘。

  然而此時的局勢便是如此,何況這場中還有不相干的外人。

  家中奴僕要是亂嚼舌根的殺了便是,但是此次來的又是那德高望重之人,他更是不能因為這等小事與疏忽會了他這些年好不容易掙下的孝順的名聲。

  老太太愣愣的看著跪在她身前的大兒子,一時間竟是無言以對。

  他都做出了這等事來,真的是誠心悔過?

  到底是自己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老太太滿目都是失望,但卻是在大老爺跪在地上的那一刻她又不得不忍下所以的怒意。

  這一跪就仿若當年她陪著老太爺離家五年後,再次回來時,他明知道她是他的母親卻不認她那般,五臟六腑都是痛的。

  在後來他滿身天花命在旦夕……

  老太太幾乎是不敢往下回憶下去。

  罷了罷了也許這都是命吧,老太太失望的搖了搖頭,抬腳便往外頭走去。

  她在經過鍾老御醫身旁時,看著鍾老御醫道:“家門不幸,這真是家門不幸,今日實在叨嘮鍾老侯爺您了,改日我定登門拜訪,今日之事還望老侯爺與鍾家姑娘莫要傳出去,真是讓你們笑話了。”

  鍾老御醫擺擺手笑道:“您莫要擔心,這不過是家事罷了。”

  “再過幾日家中那幾個小姑娘正準備賞菊宴,你要是不嫌麻煩得了空便上門來坐坐,你和我家那老婆子也是多年未曾見了,是該說說話了。”

  老太太往外頭走的步伐一頓,緩緩轉身,深深的看了鍾老太醫一眼道:“你說的對。”

  第94章

  夜很靜。

  半彎月牙隱進層層烏雲中, 那層層疊疊的縫隙裡頭露出點點清冷的寒光。

  大老爺林鴻德依舊筆直跪在大房門前,一半身子隱進黑暗裡頭, 一半身子如幽靈一半立在清冷的月光下。

  在眾人看不到的地方, 那張斯文俊秀的臉此刻卻是陰沉得幾乎能滴得出水來。

  這大房院子裡本該進進出出的丫鬟婆子, 此時都彎著身瑟瑟發抖的躲進了陰暗不顯眼的角落裡頭。

  林鴻德聽著老太太那漸漸走遠去的腳步聲, 他死死的咬著後牙槽, 袖中的拳頭因為用力過緊發出咔咔的關節響聲, 只覺得此時渾身都是屈辱與不甘。

  在他看來憑什麼三房得盡好處就算了, 老太太更是處處維護, 他如今可是站著嫡子的名頭。

  前頭不過才傳出一句自家夫人被三姑娘氣得滑胎的話頭,這不過是一點兒不利於三房的風聲,老太太竟然就不顧大半夜的沖沖趕來,趕來也就算了,還特地請了御醫過來打他的臉面!

  這明擺著就是不相信他!

  大老爺他越想心頭越冷, 心胸裡頭鬱積的怨念便越大, 腦海里更是不受控制的回憶起當年那個女人所說得話, 這就是他心裡頭的一根刺,拔不掉不說, 還得咬著牙死死的摁下去。

  待到外頭的腳步聲遠去後, 他才深深吸口氣把眼眸中那如萃了毒般的冷光壓下去,撐著身子緩緩的從地上起來。

  沉著臉便往外頭走去了。

  過了一會兒。

  等人走遠後,院子裡那幾個戰戰兢兢縮在一旁丫鬟婆子這時才悄悄的鬆了一大口氣。

  殊不知還不等她們那口氣松完, 院子外頭便突然走進來數個身著黑色夜行衣的人,看著那身形竟全部都是成年男子, 他們以極快的速度捂住院子裡丫鬟婆子的口鼻後,便把人給悄無聲息的拖了出去。

  ……

  魏珩就在不遠處的房檐上冷眼看著下頭的這一幕。

  當那些訓練有數的黑衣人出現的時候,他的目光一冷若有所思的看著大老爺林鴻德離開的方向,那些訓練有素的人絕對不可能是承恩侯府的侍衛,也更不可能是下屬。

  那些人是誰?

  魏珩眉眼一沉,貓著腰悄無聲息的跟了上去。

  這一夜過得極快。

  轉眼間便天亮了。

  福壽堂里。

  老太太靠在外間的軟榻上,這一夜之間她一下子似乎蒼老了十歲不止,眼皮拉聳著如一尊佛相般坐在那處,悄無聲息得可怕。

  萬媽媽正從外頭進來。

  她看著似乎也熬了一夜,眼下青黑神情疲憊,就連平日裡梳得整齊妥帖的髮髻此時都微微有些鬆散。

  深深嘆口氣,萬媽媽緊了緊手上拎著的食盒緩步走到老太太身前道:“奴婢在外頭小廚房裡頭給您熬了軟爛的粳米蓮子粥,清新補肺您不如吃點?”

  老太太擺了擺手手道:“我哪能吃得下,那孽障真的是要氣死我才會安心,把自己媳婦打的落了胎,竟然想著用那齷齪的手段想著嫁禍到婉姐兒身上去?他是想活生生逼死我嗎?”

  萬媽媽緊了緊手上的食盒,心中深深一嘆。

  莫要看著這侯府里平日其樂融融的一片,雖然三老爺遠在邊城不能回來孝順,但是那嫡出的大老爺和庶出的二老爺看著都是一個孝順的。

  但是誰能想得到看似一生順暢子孫滿堂的老太太,她竟然和嫡親的大兒子有著這樣深的隔閡呢。

  別說的嫡親的兒子了,這大老爺平日的孝順底下,待三老爺還不如待那庶出的二老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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