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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西,一直以來我都忘了對你說一句。”

  男子一頓。

  “對不起。”

  當日在忠義堂,平西孤自一人抱起霓裳的屍體時,沁心就已然發現,他深深愛著她。只是,霓裳是為了林作岩,為了她而死,但平西深沉的愛卻在還沒發芽之時,便已被扼殺。

  他的孤寂,或許只有他一人知曉。

  但是,沁心卻不能忽略,她對他的歉意。

  戎沁心把袖子裡的兩把匕首拿了出來,這是她在一個月之前,命人製造的。或許在那個時候,她就在等待幾天這個時機,她像是等一個世紀一般,那麼漫長。

  她要報仇。

  而平西,也要報仇。

  這三個字在風手飄散,柔弱卻堅實,平西眯著眼,許久不說話。然後他像是釋懷了什麼一般的微微一笑。

  沁心見他淺淺一笑,便也不自覺的嘴角上揚。

  一切仿佛頓有默契。

  轉即,女子忽的站直了身,把雙手上的鋒芒一握,殺氣冉冉升起。

  “你們聽好。”

  森冷的音色淺淺的在風中飄蕩,卻如雷貫耳。

  “踏上這條船後,我們就必須傾盡一切,不能坐以待斃,更不能心慈手軟。”戎沁心把匕首握在手裡,然後繼續說到:

  “握緊你們手中的武器,因為今日一戰,我們不為赴死,而為存活。”

  平西以及身後的數名男子均是一楞,這夜色里,女子的表情不得而知,但她的聲音卻像鬼魅一般穿透海風,穿透空氣,穿透他們的身體,直擊心臟。這一瞬間,他們感覺心中的某個地方被觸及,一直以來,他們都認為為了富貴門,為了岩哥去死,是他們應當做的,但這一刻,這個女子卻告訴他們。

  他們的真正價值。

  “記住,我們不是為了送死而來。我們是為了活著出去,才共赴生死。所以,不要不顧性命的去為誰戰鬥,那樣毫無意義。我們是為了自己的存在,才拼盡全力,才反擊!”

  再也不要傻傻的為了他人,去做葬送自己的事情。

  不要愚蠢的去撞的頭破血流,去傷了自己和他人的心。我們真正要做的太過明了而簡單。

  那就是,好好的活著,有意義的活著。

  為了自己愛的人,與愛自己的人,而戰!

  女子高高的舉起手中的一支匕首,她揚起臉來,此時此刻,輪船的鳴笛聲又是一起,巨輪的燈光一掃,霎時在上方點燃了這匕首的鋒芒。男子們抬起眼來,那燈光仿佛是召喚他們浴血奮戰的令牌,又仿佛是他們才被燃起的生命希望。

  ※

  巨輪的速度並不快,它緩緩的駛向黃浦江中,它絢爛的影子在長河裡拉出一道亮帶。

  M字號艙,最後一間。

  戎沁心站在不遠處的一拐角,眯著眼向那頭打量。現在跟在她身邊的男子只剩下兩名,其餘的跟著平西去了調動人馬。他們已經發現了船的小門,所以,富貴門的兄弟可以通過船隻,駛向這個小門,然後上船。

  而她現在的任務,就是擒賊先擒王。

  這裡的燈光十分黯淡,似乎是有意要隱蔽。戎沁心看見艙前有數名男子神色肅穆的四處走動,那顯然是盯梢的人。可見,這姓藤田的日本人十有八九的確是在這。但是現在憑藉她一已之力,很有可能打糙驚蛇。

  她的腦子飛快的運轉,如果現在殺進去,能不能逮到藤田尚是個未知數。如果自己魯莽的去了,沒有逮到就罷了,萬一被反擒,那是得不償失。戎沁心忽然覺得,此處戒備森嚴,想要擒王不是那麼簡單。

  就在她猶豫之事,那艙竟響起了女子曖昧的調笑聲。她似乎是在和誰在道別,而她說的話,並不是漢語。戎沁心側耳傾聽,隨著那女子逐漸走了出來,她一路的道別,讓沁心聽清楚了她講的話。

  “待會兒,一定跳支最好的舞,獻給將軍。”

  這是一句日語。

  而她是一名日本舞姬。

  戎沁心看著她扭著身子出來了,模樣也不是十分好看,但卻妖媚的可以。她眼波連轉,身子有些不穩,似乎是喝了一些酒。她一邊離去,還不忘對著著那幾名在此處盯梢的肅穆男子,一陣調笑。

  數名男子卻面不改色,只是稍加厭惡的瞟了她一眼。她見無趣,便也就離開了。

  戎沁心心想,這日本人一個個都是色胚子,這樣的時候還有心思找女人。

  很好,非常好。

  女子一眯眼,對著身後的兩名男子吩咐:“跟我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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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結局篇:第一百二十一章 假面艷姬(二)]

  那女子嘴巴里哼著小調,心情似乎很好。戎沁心一路跟著她,來到一廂間門外。他們佯裝無事一般跟了進去,進門後是一走道,熱鬧非凡,穿梭往來的都是身著彩服的戲子,舞姬。沁心見人多,於是並沒有靠的太近,她與其他兩名男子縮在一不起眼的陰暗處,靜觀其變。

  周圍是擺放道具的紅色箱子,旁邊支起的均是層層疊疊的衣架。沁心眼見那妖嬈女子扭著腰身,沒進了彩色的人潮,她並沒有追去,而是眯著眼,開始思忖起來。

  這名日本女子顯然和藤田關係曖昧,她現在喝醉了酒,想必藤田也一定半醉半醺。如果這個時候假扮她,混進M字包間,一定不成問題。只要……她……

  女子忽的蹲了下身,然後在一堆珠光寶氣的首飾間,找出了一粉色的鑲鑽面具。她暗自嬉笑,用面具放在臉上比了比,然後對著身後的兩男子說到:“我知道怎麼進去了。”

  那兩名男子狐疑的看了看沁心,又瞅了瞅她手中精緻的面具,一時似乎頓悟到了什麼。

  “你想……?”

  “不錯。”未等其中一男子說完,沁心便露出自信的笑容,帶著些許調皮,些許從容。

  不錯,只要把那女子一身衣裳給換了過來,面具一帶,誰是誰醉酒中的藤田未必分的清。只要讓她進了藤田的包廂,與他近距離接觸,拿下他的命是輕而易舉。試問,如果整艘船的主腦人物都已斃命,那些小兵小卒又怎麼成得了氣候?

  就在沁心與富貴門的兩名兄弟,默契的領會其中蘊意的時候,突然的一陣喧鬧打斷了他們的想法。

  這是一陣轟烈的鼓掌聲,伴隨著賓客們歡欣鼓舞的笑迎聲。顯然是有重頭人物進入了他們的視線。戎沁心剛一疑惑的側頭,就見走道里的舞姬們更加急迫的跑動起來,並有人不自禁的喊了起來:“藤田將軍他出來了,快快,都準備準備,該上場了!!”

  沁心一頓,才知道自己晚了一步。這藤田已經出了包間,進了大廳,她先前的計劃已經不奏效了。她一咬牙,有些許氣惱,但轉瞬她似乎又想想到了什麼一般,站起了身。身後的兩名男子覺得有些蹊蹺,疑惑的睨視女子。女子的眸光投在走道里,那些光艷奪人的舞姬身上,一時間覺得這個場景竟是那麼的熟悉。

  熟悉的窄小過道,黃琉璃燈亮的刺眼,所有的人都是一副緊張模樣,她們濃妝艷抹,提著裙子穿來過去。

  記憶里,有一處也是如此。

  “沁心小姐?”

  身後的男子小心翼翼低聲喚了一句,沁心才從怔忡的臆想中折回。她回過頭來,目光有些木納,那兩名男子甚是不解。但只見女子只是短暫的看了他們一眼,便低斂下眼帘,盯著自己手中的粉色面具。

  沉默一刻後,她的嘴角忽的一扯,詭譎一笑,眼神中閃過一抹精光。

  “既然都到了這裡,如果要演,就把戲演足。”女子低沉出聲,令這兩名富貴門人更是疑惑。但卻見女子緩緩的抬起頭來,眼神充滿興奮與玩味:

  “演到最好。”

  她一挑眉,一瞬間竟有一種惑魅的感覺。

  ※

  林作岩舉著酒杯,站在大廳的一處,這裡裝飾十分華貴,與富貴門的富貴大廳不分伯仲。朴先生站在他身邊,目光有些警覺,但林作岩似乎並不是太在意,他顯得十分從容,泰然。

  但朴先生卻心神不寧。

  他目光四處瞟盪,似乎在分辨孰是敵,孰是友。安慶生安插在這大廳的殺手一定不會少,很可能就是剛走他們身邊走過的一素麵侍應。他和身邊的數名隨從,十分有默契的圍繞在林作岩身旁,阻隔一切有可能的突襲行為。

  但事實上,林作岩並不認為安慶生會選擇偷襲的方式,如果是這樣他並不用大張旗鼓的把所有上海灘有臉面的人都聚集在一起。以他那死要面子,爭口氣的性子,一定會以最極端的方式打響這場對戰。

  男子微微抿了一口酒杯中的紅酒,他的眸光低斂,微微一轉,便在人群當中搜尋到了那抹熟悉的身姿。而剛巧,那抹身姿也是一頓,恰好的與之目光相接。

  來了。

  平西向林作岩走了過來,並不十分張揚,然後對著他的耳邊一陣細語。林作岩面不改色,只是淡定的點了點頭,然後站直了身。朴先生一見平西的到來,喜色溢於言表,這說明在這大廳之中不僅只有安慶生安插的殺手,也有了大批的富貴門人。

  他們的戰鬥,越來越有力。

  大廳的舞會即將拉開帷幕,藤田將軍坐在了最前端。這是一助興的節目,貌似是邀請了日本最有名的舞姬,為全上海灘的貴賓們獻舞一支。大家都感到十分榮幸而開懷,當藤田將軍開始就坐的時候,侍應們便紛紛邀請閒散的站在各處的貴賓們,準備入座。

  夏馮乙把皮質沙發一推,擺好方向,便躬著身子請安慶生坐了下來。安慶生面噙微笑,緩緩就坐,期間還不忘向林作岩的方向看去。

  先前,他們打過一個照面,語氣雖未針鋒相對,但期間的意思卻不言而喻。安慶生胸有成竹,這大廳之內,他們伏擊著的殺手已有十餘名,個個都是道上的好手。但他們並不是這一次的主力,真正他需要憑藉的,是藤田埋伏著的軍隊。這場表演是一個信號,等到所有人放鬆警戒的時候,就是他安慶生登台展現的時刻。

  到時候,他安慶生便能憑藉武力,再把他在勇義之會上失去的奪回來。就如同林作岩,他能做的,他安慶生一樣辦得到,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他也要問問全上海灘,誰敢說個不字。

  埋伏一層又一層,逃的出浩幫殺手的掌心,逃不出藤田的軍隊,逃的出藤田的軍隊,卻也逃不出這浩浩大江!!

  此刻,八點伊始。

  這艘巨輪已駛入黃浦江的深處,在岸邊已無法看見它流光溢彩的光輝,即便它埋沒在這森森黑夜之中,也無人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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