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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巴夏不住的磕頭,誠惶誠恐道:“還是夫人想的長遠周到,為我南安部族深謀遠慮,不似我等毫無智慧的粗人,巴夏願意忠誠更隨夫人。”

  灰衣婦人嘆口氣,眉眼處的周圍竟深深浮現出倦意,道:“要是單橋遠,侯勇這些人有你這麼忠心耿直,我們部族才有重新振興的希望。”

  作者有話要說:

  此章重新改動

  第61章 第六十一章

  塔摟上上下下共十三層,每兩層之間十三步旋梯,每層樓梯便減少一扇窗子,增加一對銅鈴……三日來,寶生將這座塔樓的每個角落都用度量一邊,更將所有細節記在心裡。

  三日來,寶生將半年來遭遇的事情,見過的人物,都仔仔細細回想琢磨了一邊,只是苦於手邊無紙筆,無法將各個細節記錄下來。有時候仿佛靈光一閃,想通了些關節,有時候卻又覺得不通的很。

  三日來,沒有人進來這座仿佛被忘掉的湖心豎塔。寶生醒來時候,只有少量食物飲水擺放在塔樓底層的木桌上,份量僅僅夠一天吃喝,塔門未鎖,,只是,這是一座孤島。

  從塔樓的木窗看出去,這片湖遠的就像海那樣寬厚。寶生幼時和父母遊歷遠至兗州海邊,甚至一度出海至相近島嶼上小住過一兩日。湖上泛著一片青煙似的薄霧,遠望微山,只隱約辨出灰色的山影,再望遠些,只看見白茫茫的一片湖水和天空合為一體,都分不清是水還是天。

  這裡仿佛還留著睿哥哥的清清笑語,寶生想起那時隨睿哥哥上來這裡的情景,恍如隔世。暮雲秋樹,一直深埋的想念仿佛這湖面的青煙重重縈繞上心頭,躲避不及,逃離不得。

  寶生喃喃低語道:“睿哥哥,我想你了。”

  轉念間千頭萬緒,卻匯聚成濃濃的恨意,如同利劍直指一人:“連曜,我若出得此處,定要讓你也嘗嘗焚心蝕骨的滋味!”

  慢慢的,飢餓襲人,實在乏力,寶生攤開在簡陋的稻草鋪蓋上,勉強打起精神,念念叨叨“我不餓,我只是恨他,恨他,恨他,恨他,不餓,餓,餓,不餓,我說了不餓!”一個挺身坐起來,“我若出得此處,出得此處,定要餐餐飽食,飽食……”

  突然,聽得外面水花大動,花火四溢。寶生在高處俯視,只見塔前的水灘上憑空躍出一順黑衣人影數人,不知多少,點著水花直上沙地前的棧橋樁上。

  寶生分不清敵友,推了塔門奔出去,剛出得一步,就被擋了回來。塔四周的湖面上就嘩啦啦聚集了半百艘革制的皮快艇,每艘艇上立著八個武士。

  一時間數百隻點著焦油的火把燃起,濃厚的煙油瀰漫在四圍。頭戴羽毛黑盔的南安武士踏踏而出,密密實實包圍了整個豎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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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日傍晚,絳雲苑前來了一主一仆,輕車健馬,都穿了厚厚的大氅,遮住了面容。待得武士通報了灰衣婦人來者名號時,灰衣婦人正在煮茶。

  煮的是昭通的濃濃茶磚,黑茶在瓦罐里上下沸騰翻滾,灰衣婦人掂了木勺不停地攪拌。“夫人,謝府老爺……”話音未落,木勺咚的落盡瓦罐,沉入黑茶湯中,不見了蹤影。

  武士詫異,但平素管束嚴厲,才不至於失態,小心的稟告完:“謝府老爺帶了一僕從在門口等候求見。”

  灰衣婦人沒有回話,頭也沒有抬起,直直掂了手指進滾燙的茶湯中撿了木勺出來,武士已經愕然,呆了一旁垂手伺立。

  “十三年了,他終於來了這裡,就用好茶接待。請!”灰衣婦人冷笑,笑聲中仿佛纏了毒蛇的信子。武士還是愕然中,旁邊的巴夏阿姆清了清嗓子,武士方明白過來,退了出去。

  巴夏小心翼翼等待著灰衣婦人發話。很久,灰衣婦人將瓦罐傾倒,慢慢流出黑茶汁水進土碗裡面:“巴夏,我十三年沒有煮南安的黑茶了。今兒煮了,公子不來,他卻來了,你說,是何因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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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修見通報的武士久久未歸,心中冷笑,便帶了人徑直步入苑內。

  苑中草木蔥鬱遠遠勝於二十年前,很多地方樹蔭已經遮蔽了廂房,蔓藤垂下漏窗擋住了光線,日暮時分隱隱靜謐的有過了。

  謝修低頭嘆了口氣,卻一頭撞上剛才的武士。

  武士大聲大氣喝道:“你如何闖入內廳!”說話間帶有些川西口音。謝修卻不惱,道:“夫人的意思如何。”武士愣了愣,道:“請進”

  謝修笑笑,不再多話自進去了。

  遠遠嗅到一陣濃郁的焦香,謝修有些恍惚,順手就撩開幔帳,花廳仍是當時那般擺設,上首端坐著一婦人。

  謝修愈加恍惚,哽咽喃喃道:“阿嫵……”那婦人卻冷冷道:“這麼多年你還記著她。”一語驚醒謝修。謝修面色冷沉下來,尷尬道:“都過去十五年了……”聲音清冷下去。頓了頓,又道:“阿沅,你,這些年還好嗎。”

  灰衣婦人不動聲色的飲了口黑茶,苦澀的滋味頓時在舌尖蔓延開來。“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謝老爺,十五年來你都未踏足這座苑子,想來還是你自己親建的。今日你來卻為何事。”

  謝修嘆了口氣,往事有些模糊,有些猶豫道:“阿沅,好像你和睿兒有些不快……”話音躑躅。灰衣婦人挑了一眼,道:“他對你說的?”

  謝修不敢正視她的眼睛,轉向花廳外的荷塘,道:“我已經好久沒有見過他了。只是聽得侯家老三死了,他也不再回謝府,日日只是與些女子在畫舫上廝混,鬧得很是不堪。連聖上也親詢過此事,本來過了國殤之年,聖上就有將聖公主指婚給睿兒的意思,這下弄的。”

  灰衣婦人笑道:“與女子廝混有何不好?你不是一直也這麼過來的。”謝修有些薄怒,道:“阿沅,今日我來是想和你談談他的前程。阿嫵去了那麼多年,我們的恩恩怨怨還提來作甚?”

  “前程,此時你也配合我提他的前程。我們聽信你離開故土,歸順中原皇帝。你當時許諾我南安部能強大百倍,可後來合著中原皇帝肢解川西。”謝修眼神躲閃,無言以對。

  灰衣婦人見此,愈加傷感,冷笑道:我懷胎十月躲躲藏藏不敢見人的時候,你在哪裡;我們姐妹情斷義絕的時候,你在哪裡;我被逼著把自己的孩子認阿嫵做母親的時候,你在哪裡。阿嫵只怕也是傷透了心,才去的那麼早吧。”灰衣婦人說完了最後一句,身子還在微微顫抖。

  謝修更是不敢接上話語,半響才諾諾道:“我對不起阿嫵,也對不起你,阿沅,你看在睿兒的份上……”

  話沒說完,匆匆走來一位黑盔遮面武士,撫著灰衣婦人耳語數言。灰衣婦人聽了展顏一笑,對謝修道:“真是不巧的很,今日有貴客來訪,還請謝老爺先行離開。送客。”只留下謝修呆呆站立在原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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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衣人高立在木樁上,武士在下擺成陣勢,一時間雙方僵持對立起來。突然武士變換隊列,從後面衝出一對弓箭手,打起彎弓,撩起弓箭,而箭頭沾上了搽上火油,隨著檫的一聲,箭頭的火油颯的迎風燃起,羽箭划過上空,直指木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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