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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連曜仔細盯了謝睿的臉色,轉過臉道:“若不說此事,那鄺家小公子被人灌下了迷藥,亂性行兇又是為何?”

  謝睿悠悠道:“此事我也在查著。你信也不信?”

  連曜掠了一眼謝睿,笑了:“現在我更加確信,你所求之境絕不止步一品太子少保,而你的底牌是她。”

  謝睿反而鎮定下來,淡淡一笑,道:“連子璋為何這麼說。”連曜淡淡道:“龍陽山是道教武林聖地,以俠義名滿天下,同門之間極重情義,素有鎮山之物兩件,一是你手中的承影劍,二來嘛,就是江門子手上的龍牙刀。刀劍合璧,便能號令門下弟子和江湖義士,萬人可往已。可惜十年之前,那龍牙刀隨著江門子下落不明。”

  謝睿輕嘆:“連將軍對江湖上的事情也甚是費心。”連曜面容漸冷,咬著牙狠狠道:“江湖紛亂,別的我不在意,但對一人,我自要找到他。”謝睿忍不住出言譏諷道:“那連將軍可已有眉目。”

  連曜清秀的面容竟浮現出難以抑制的恨意,低垂了頭,信手撿了一隻玉印在手上把玩:“此人我找了整整十年,沒想到最近他自己鑽出地面跳了出來喧囂。”說完凜然抬起頭,挑了挑眉毛重重道:“龍陽山的張武子,自稱武真人的老道便是!”

  謝睿皺了眉頭沒有說話。連曜道:“我定要拿下此人首級。”謝睿從容道:“我也有幫人帶句話。”說著甩過一個蠟丸。

  連曜面色鐵青,接過蠟丸剝出外皮,拆出一張紙條:半死梧桐不堪提,唯望今朝發新枝。

  謝睿瞟了眼字條,冷冷道:“話我是帶到了,至於連將軍如何處理,便請自謀。若是糾結恩怨仇恨,那存昕無甚可談。”說完拂袖而立。

  連曜定了定神道,低頭掂著手中玉器,緩緩道:“我的條件是,用南安部護我由川入滇。”

  謝睿大笑道:“提議甚好,但可否把這個小門人還於我。”

  連曜卻不為意:“還記得我們在劉府外打了一場嗎。當時我說過,你來此為何,我便也是來此為何。這個小門人甚是有趣,我定要□□一番。她,我暫時是不還了。但是如果順利入滇南,我可保你南安府勢力擴大數百倍。可是如何”

  謝睿面色不定:“哦,如此說來,連子璋也看重這個小門人。”

  連曜垂了眼眸,不露聲色:“如果是烈馬,就要讓它在野地里奔馳。如果將烈馬困於華麗馬廄之中,任由其他馬匹嘲笑欺負,即便是日日供給精細馬食,烈馬也要悲鳴不已。”說看斜眼打量謝睿:“謝存昕是打算如何安置這個小門人呢。難道謝少保能夠為了這個小門人,拋卻人間俗事,隨她一葉扁舟而去。如此,謝少保又為何搞出這麼多事端?”

  頓了頓又說:“或者謝少保自是看重人家的器物,那又何必真情假意做出這麼多戲碼,揪著人家小丫頭的一顆心思。”

  謝睿狠狠道:“此乃我們之間的私事,無需連子璋參詳。”

  連曜笑道:“這就是要看你對著兒女私情有多看重。我只是知道,龍牙出山,坤之可定,承影出雲,乾之可定。謝少保,且飲下這杯酒,你我共商大義。”

  作者有話要說:

  此章逆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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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7章 第五十七章

  晶瑩的瓷樽飛旋撲來,謝睿劍鋒半挑,清白的玉瓷平穩倒影接在鋒面上,然後手腕傾斜,瓷樽竟貼著劍鋒滑至謝睿手中。

  連曜斜了一眼,暗贊道:“好劍法。”謝睿捏著瓷樽,半眯著眼對著月輝,瓷白月清,玉質雪肌,幻影交疊,竟更顯美輪美奐:“人說東寧衛兵強馬壯,而且不需要朝廷供養,依我看,何止兵強馬壯,可謂富可敵國。今日可見這樽太和嘉年由三清鎮上供的胎瓷,謝某也算開了眼界。”

  連曜淡淡回道:“玉瓷如君子高士,高潔瑩潤。用此瓷方配得上謝存昕。而且這樽並不是骯髒收受之物,這是先父的私藏。”

  謝睿仔細研究連曜的表情,掂著酒只是不飲,沉聲道:“將她還於我處。”連曜也盯著謝睿的眼睛,凜然冷笑:“將張老道的首級提來。”

  一時艙內沉默,兩人各懷心事。謝睿反而放鬆下來,靠上身手的軟墊,左手把玩著瓷樽,傲然挑著眼睛盯著連曜:“你沒有退路。”

  連曜微解了衣襟,露出胸膛,也不脫靴,揚揚擺了腳上踏,歪頭自飲了一杯,飲完微微一笑:“你也沒有退路。謝少保,這艙內有兩人,可被架空的不只是我。你說另一位是誰。”

  謝睿也解了玄色緊身上衣,露出頸部聳了聳肩,低頭掂著瓷樽,自言自語道:“真是奇瓷,據說將玉捶碎,熔入高嶺土,百鍊方得,連將軍,你說若是用我的承影劍砍下,會怎樣。”

  連曜哈哈大笑,身體前傾,直視謝睿道:“謝存昕啊,我現為朝廷棄子,萎靡之勢滿朝皆知,眾人急著和我撇清關係。你這個廝,堂堂謝家大少爺,南安府世子,今日竟單身夜赴我連某的酒宴,只有兩個解釋,一是你藝高膽大,二是你已走投無路,你說我選哪個為好。”

  頓了頓,不給謝睿機會,冷眼挑著接著道:“聽說你的侯老三已經被亂箭射死,這麼說來,你應該謝我,若不是我那天心血來潮想著對著小門人的一點意思,把她給撈出來,說不定她也被射成個篩子。”

  謝睿微微輕笑,笑中卻帶著沉重:“北冥有魚,其名為鯤。鯤之大,不知其幾千里也。化而為鳥,其名為鵬。鵬之背,不知其幾千里也,怒而飛,其翼若垂天之雲。”

  頓了頓,謝睿轉向連曜,目光熱烈肆意,手緊緊握著劍柄,劍鋒又指沙盤東北的木框:“連將軍的沙盤太小了,難道被此等頹勢所感染,連大些的沙盤都不敢準備了!”

  話說見,謝睿的面容漸冷,劍鋒直推,竟將沙面擴大重整出另外一片山河:“我中華已被虎狼覬覦,可滿朝庸碌竟無一能看到,十年內必有大戰。別人看不到,又到了英傑輩出的時候。”

  連曜沉默不語,嘴角不易察覺地微微抖了一下,望向謝睿的眼神竟凌厲熱烈。

  謝睿深深望了他一眼:“連將軍說烈馬就要在野地里奔馳,但鯤鵬之輩被庸碌之人所欺,這種滋味連憤怒都說不上了吧。”

  連曜閉上眼睛,幽幽道:“謝少保,你想挑起我的怒氣而加以利用的話,可是挑錯了人,我的情緒十幾年前折騰完了。要是怒氣能擺脫現在的處境,那就是匹夫之勇。說你的真心話。”

  謝睿目光堅定:“互為同盟掎角之勢,你在野,我在朝。此為一”

  連曜終於有些笑意:“接著說。”

  謝睿收劍回匣,冷冷道:“西南之戰只是引子,三個月之內必須了結。後面的好戲,我們慢慢開鑼打出來。此為二”

  連曜仰面一笑:“心急吃不了熱豆腐,咱們把大魚引進來剁成了雜碎,再慢慢吃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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