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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寶生的心有倏忽的被沖了上喉嚨去,驚愕的不知如何答話。

  連曜微笑道:“至於第二件,你真正想問的是,你如何來了此處,對也不對?”寶生見連曜刁鑽,心裡有些忿然,鼓著腮幫子就想反駁,卻聽得連曜不慌不忙道:“我從謝少保手上請了你過來。”這句話說的突然,仿佛被戳破的糊窗紙,心裡霍霍的漏風。

  連曜小心觀察這寶生的情緒,冷冷問道:“至於如何請,你可想知道。”寶生勉強聚了力氣,低沉道:“原來如此。”連曜冷冷道:“何為原來如此。”寶生木然抬了頭,道:“看來我對連將軍還有些用處,專門請了我過來,該不會只是繪畫圖紙吧。”

  連曜沒來由的心情大好,微微笑問道:“你不想知道謝少保的情形。”寶生捋了捋額上的貼發,道:“為何要問,他與我有何關係,倒是你,說了也是誑言。”心更加慌的厲害,不由端了粥碗塞進口中。

  連曜也不追問,只是道:“你且安心在此待下些時日,等我安排妥當,自會接你和你父親相聚。”寶生雖然害怕連曜說話誑自己,但也沒來由的心中一暖,點點頭,好奇心起,隨口問道:“為何這莊子無人煙。”

  連曜冷冷道:“這是第三個問題?”寶生急了:“不是不是。”連曜冷笑道:“告訴你也無妨,就算我的提醒,不要想著亂跑,這個莊子的人……都死絕了。”

  屋外蟲鳴了了,脆脆聲送入屋裡。寶生猛然想起傍晚時分,在啞婆子家廳堂看到的一排排整齊的骨塔,頓時臉色慘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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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國殤過後,揚子江上又慢慢多了來往貿易的商船。已是盛夏,謝睿迎著江風立在自家船上,看著江上白帆點點,凝重的眉目壓不住沉沉的心事,真兒松松挽著墜馬髻,雙頰含春,依偎一旁伺立。來往船家看見,只覺這對璧人竟如同畫中仙人般,不由的嘖嘖讚嘆。

  船駛的也不徐不慢,十足暢遊山水的樣子。傍晚時分,悠悠晃晃飄到遠岸一處淺岸泊下。謝睿便命令各處船工撤去些燈火,只留下真兒廂倉伺候。眾人領命,各自退下。

  兩人乘著美景,在艙內肆意調笑嬉戲。外面的人聽了莫不掩嘴躲避。兩人正在溫存,謝睿突然暗運功力,點上真兒胸口的穴道,真兒來不及反應,只是嬌嗔一聲,便暈睡了去。謝睿抱著她上了臥榻,一邊鎖緊了艙門,故意整出些不堪的聲響。一面換上夜行衣,綸緊長發,又等了片刻,方從風窗躍出,貼著左舷跳下了岸去。

  沿岸密林中疾行五里,來到一處停住。此處江面開闊,視野晴朗,兩岸無矮崗山坡。謝睿躍上一株濃密老樹,俯下身子,乘著月光觀察一番,確定四圍沒有埋伏和跟蹤,向著江上的一艘石底畫舫,發出一嘯清吆。

  嘯吟低沉,繚過江面,消融進沉沉的江霧。半響聽得有人在棧橋上也回應了江燕般啾啾嘀鳴聲,謝睿再觀察一番,方從暗處縱出,跳上引橋。

  棧橋拉得松垮,隨江水暗流浮沉上下,但前面引路的船家腳步輕盈,踩著木條嘽嘽而上。謝睿心裡哼了聲,暗運輕功,踮腳一躍上了石舫,直引得小廝無聲的好彩。轉身間,上了石舫三樓艙內頂樓。

  卻見仍是那處雅間,透著股子甜香撲面而來,薄紗屏風上繪著繁花擁美人圖。轉過屏風,沒有旁人,只有連曜坐於東首,對著一局沙盤出神。

  謝睿突然有些恍惚,順眼望過西首下位,仿佛寶生正穿著男裝,俏生生的伴著劉靈吃酒取笑,笑盈盈間卻透著憨態。

  連曜見謝睿望著空空的座位怔立,冷笑片刻,道:“謝少保今日好興致,能應約到連某這裡小坐。”謝睿回過神來,拂袖自取了位置坐下,道:“連將軍今日相邀又是何事。”

  連曜朗朗笑道:“今日明著是我請謝少保小酌,暗中只怕是謝少保請連某相聚吧。”說著摔過一物。此物飄飄然飛來,謝睿揚手掂住,卻受到千斤力道。展開看來,卻是一副羊皮圖紙,上面繪著武器部件分解。

  謝睿奇道:“這是何物。”連曜仍盯著面前的沙盤,冷笑道:“九華派費勁心思傳了這些武器式樣與我,謝少保何必裝作驚奇。”謝睿又將圖紙掃了掃,卻發現筆法很是熟悉,道:“既然連子璋道是九華派傳於你,那當去查問九華派的門人。”

  連曜笑笑道:“我也覺得如此,便請一位九華派的小門人幫我畫了這些東西。”謝睿看看圖紙,越發覺得心驚,壓住情緒一笑,道:“不過我今日來,也帶了點東西給連將軍過目。”說著也甩過一份紙摺子。連曜揚手接住,打開摺紙看來。

  上面卻是記錄歷年來東寧衛詳細的軍銀收支調度帳目,從驃騎都督將軍李明堯任期就開始,直到今年,嘩啦啦跨越十餘年,各年都有詳細記載分析。後面還附有連曜上下打點的帳目和各處置辦產業。

  謝睿冷笑道:“這石舫的建造開支也在這摺子上寫著呢,這美酒,這擺設,都花了連子璋不少心思吧。連將軍要不要翻到某頁親自點算點算。”連曜不動聲色間闔上了摺子,邪邪笑道:“難怪外面盛傳謝少保是神算,這東西花了你戶部那些老算盤不少功夫吧。”

  頓了頓道,“這摺子如果遞交道皇上手中,連某人千刀萬剮也不足也!”說完朗朗大笑,笑聲傳了出去,竟有些寂寥悲涼。

  謝睿笑道:“還好,不比連子璋在謝府並京畿布下的眼線多。”連曜也笑,道:“今日看來,謝少保是想處處掣肘子璋了。可是如何是好。”兩人各懷心思,謝睿方笑道:“我有一事很是好奇,這畫圖的小門人卻是個如何模樣。”

  連曜擺擺手,遺憾道:“別提這件事情,說來可惜,這小門人筆法甚是了得,我讓他畫了些圖來,沒想到他作的厭煩,一甩手就撒腿跑了。”“那下落如何。”謝睿壓住了聲線問道。

  連曜自抿了口酒,挑了一眼謝睿,道:“我也自在追查,不知謝少保可能幫忙探訪一二。”謝睿笑道:“如果能見過這小門人,我們就好說了。真是可惜。”兩人頓時靜默下來。

  連曜笑道:“今日月朗風清,謝少保能來,何必處處說些咄咄逼人的話。聽聞謝少保文采了得,如果不嫌棄連某是個武將粗人,不如就著這江月色,你我風雅小酌一番。”

  話說間,壓了壓手邊的掣件,只見得艙頂的木板竟然無聲折開,灑下一室明月。

  連曜道:“謝少保母親是南安郡主,想來對雲貴的地勢風貌很是了解。”謝睿警惕的望向連曜,連曜朗朗笑道:“謝少保做足了功夫前來,該不是真的惦記我的美酒。我們做個交易如何。”謝睿展顏笑道:“讓我猜猜,你打的算盤。”

  連曜也甩過一卷摺子,謝睿打開來看,上面記錄這大半年龍陽山私鑄武器,招募團練的進程。再打開,就有歷年南安武士調動派遣的的動向。謝睿臉色一沉,不出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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