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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守護著這一場紛繁,總覺得上蒼如此厚他,胡亂揮霍了這麼多年,粉墨登場,粉磨人事,場是天命,他的天命中有她,金碧輝煌落空失重。

  第一次,他做了個蓄謀已久的好夢。

  月余後天氣驟冷,蘇慈打獵時射中了一隻獾,他將皮剝皮晾乾,給萬泥圍在脖子上,威風凜凜。

  小花為此看他不順了好幾日,帶著攀比心理,隔了些天它叼來一隻紫貂,蘇慈更是不爽,索性給自己圍上,小花磨了磨爪便向他撲了過去,一旁的萬泥看得觸目驚心,不知道一人一豹怎麼還能劍拔弩張掐起架來,她趕緊把他倆拆開。

  蘇慈陰著臉,故意雲淡風輕,“它長得這麼大了,自己也能捕獵了,該走了吧。”

  “再等等唄。”萬泥發窘地撓頭,終究沒拗過他,她含淚不舍地跟小花說了好多話,推了它幾下,小花瞬間就懂了。

  它心高氣傲地回歸山林,一個猛子消失不見。

  萬泥為此難過了好些天,天氣作陪,一場雨雪淋豗漓,雪花沒停地落,一連落了好幾日不停息,到處是松松虛虛團團的白。

  萬泥從沒見過這麼大陣仗的雪花,朵朵白繡球,盡飄不停,一開始她還能歡喜地堆個雪人,可後來雪將荒野都埋了,雪深過腿,他們存蓄的食物吃完了,難以熬過的第三天,蘇慈決定出去打獵。

  萬泥縮在小屋裡焦急地等待,天黑了,可他還沒來。

  在她要衝到暴風雪中時,蘇慈終於濕衣而歸,他提著一隻小野豬,腳印一深一淺,顯是受傷

  第44章

  萬泥將他的靴子脫下,發現腳上除了凍傷外還有道深深的裂口,他抿抿嘴,“被豬拱的。”

  萬泥眼裡笑出淚來,半夜裡他發起了燒,萬泥跑到雪地里打滾,凍得牙齒嘀楞楞打顫,抱緊他給他降溫。

  “阿泥,阿泥。”他在迷糊中喚她。

  萬泥乍驚,這個稱呼是好多年前的了,以前只有徒弟小姜這麼叫。

  她把他攬在懷裡依偎,兩個人像兩隻憨憨的駱駝。

  蘇慈燒退後終於醒了,他的目光明淨仳離。

  “你擔心我會死。擔心我會涉險回不來?”

  萬泥沒有回答,只是點頭。

  她俯下身子,生平第一次,腦袋自覺枕在他的肩上,頭髮披散如淚落,輕聲嗚咽,如釋重負地哭。

  他抬手捏捏她的臉,惶然,脆弱,堅韌,無懈可擊而矛盾地固存在她身上,正襯往昔的那些純真,靈敏與流亡。

  “你餓嗎?想吃什麼?”

  屋外暴風雪,他臥在皮毯上,經萬泥軟語提醒,莫名想起了以往的爐火糖粥。

  他們沒有爐火燙粥,萬泥只能多撒幾把以前採摘好的綠豆粒,熱一熱便成了綠豆粥,她拿著木棍在磨凹的石鍋里攪,緩緩攪得火光流盡。

  他把粥一點不落地喝淨了,她又給他熬了草葉子端來。

  “這什麼藥?”

  “我也不知道,反正嘗上去挺苦的,應該很有效。”萬泥信誓旦旦道。

  他無語了,“就你這點常識,怎麼活這麼久的?”

  “不好意思,在下唯一的本事就是能活。”萬泥插科打諢,惹得他駭然眯了眯眼,眸子裡流露出幾分難以捉摸的戾氣,“哦,能帶上我麼?”

  “那可要看你表現了,來來來,感情深一口悶。”萬泥給他強灌中藥,末了問他苦不苦,蘇慈舔了舔唇角,“比你苦。”

  而後咬住她的唇,如有神助。

  兩個人相愛需要多久呢?一個眼神,兩個眼神。眼神有多遠呢?一朵桃花,兩朵桃花。共發芽。

  他的目光檢閱著她的睫毛,跋山涉水,又雲淡風輕,萬泥環住他的脖子,寥廓胸背,緊俏腰脅,浮艷風雪一時沉粹。

  “如果你喜歡我喜歡錯了怎麼辦?”她問他。

  “一個錯的你,再無對的人。”他回,以前年輕時也想過什麼是喜歡,喜歡是不過與她任意都好,但任意的一切都不許更改。

  半吮空氣,三分熱的夕陽,小蔥拌豆腐的涼,都不許更改。

  “我真想你是我一個人。”萬泥眼裡的落寞一閃而過。

  “我就是你一個人的。”

  她心裡搖頭,他不是,只是情非得已。

  即便現在他是真心對她,只要呆在他身邊,她的這張臉便會無時無刻不提醒著昔年他與先王后的一往情深。

  在他的心中,那些感情已然凝固,隱隱作痛,無可挽回。活人鬥不過死人,她始終被隔離其外,是一個闖入者。

  她已經過了看什麼都是愛情的年紀了,連快樂都向來克制,所以極其之純。

  如此,渴望一份純粹的感情,從頭到尾。

  他的手指開始發燙,萬泥及時脫身,發乎情,止乎禮,遠大前程,向來跟愛情無關。

  他不解地注視著她,萬泥低了低頭,裝作大口大口打哈欠,“我困了,你好好養傷,快睡吧。”

  她使力將這股感情壓下去,凡事過滿則溢,可這就像裝在豆青花盆的花,總是不由自主地瘋長。

  柯枝交錯,日露微明,萬泥漸漸覺得自己愈發壓不住時,老天爺又給她送來了梨西。

  她很想質問蒼天究竟意欲何為,他們三人,梨西油滑,蘇慈背鍋,她又很菜,三個湊一塊能炒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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