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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眠笑了,“那倒不會。”

  萬泥剛要鬆一口氣,只聽他又幽幽道,“但吃了會變胖,這和死又有什麼區別呢?”

  萬泥當場石化。是在下輸了。

  她趕緊拉著凌拂跑開,“殿下。”蕭眠喚了凌拂一聲。

  “凌拂,蕭大人叫你呢。”萬泥忍不住提醒道,明明今早買烤麵筋時她還好好的,怎麼眼下忽然魂不守舍的樣子呢。

  凌拂停下腳步,心砰砰直跳,她凝視他的臉,那張如同笑涔涔透明的蝦子的臉。

  而她,虛張聲勢,宛若咬人的竹葉青。

  “殿下是要過生辰了吧。”

  “哈?”凌拂呆懵。

  萬泥瞪著兩隻死魚眼徹底驚呆,她還頭一次見連自己生辰都不記得的,而且還是一國公主。

  “啥時候啊?”凌拂持續呆懵。

  “大概還有月余吧。”蕭眠皺了皺眉。

  “哦,那著啥急。”凌拂轉過身,蕭眠又叫住了她,他從寬大的袖中掏出一包種子,微微笑,“這是臣送給殿下的禮物。”

  凌拂臉紅的像煮熟了的蝦兵蟹將,結結巴巴道,“這,這是什麼種子?”

  “殿下種種看不就知道了?”蕭眠眉梢風情萬種,湊近她耳畔低語,“臣保證,它會在殿下生辰那天給殿下一個驚喜。”

  一旁的萬泥聽到“驚喜”二字,條件反射般哆嗦了一下。

  後來,萬泥才知道凌拂從小到大從沒過過生辰,她親媽,也就是老王后,天天守在陵墓里對著老昒王的屍骨念經,有時候悲慟至極尋死覓活,根本顧不上管她這個女兒。

  知道真相的萬泥心裡唏噓,她抱了抱凌拂,心想一定要給這個從小缺愛的女孩過一個完美的生辰。

  月余後,天氣驟冷,初雪墜落,霰雪紛其無垠兮,雲霏霏而承宇。

  鑑於百官們難以登臨的前車之鑑,皇帝下令,務必提早出發,不得錯過生辰當日的晚宴。

  雲掃風開,風華畢現,凌拂的生辰宴辦的格外盛大,一草一木精巧豪奢,樓台宮闕氣象萬千,無一不昭示著大昒的繁盛國運。

  可她的心卻不在這上面。

  心瓣像橘子一般肢解如水,而後一縷縷分錯搖曳,她腦海中接連徘徊不去的是蕭眠的臉,素極,烈極的臉。

  章華台上,當刺客放出暴雨梨花的生死一瞬,她溺斃於他眼中的一汪清泉,一茶匙的泉。

  那般好看的眼睛,一葉見青山,一眼知萬年。

  自章華台回宮的這些天,她自己想了很久,見了蕭眠總是繞道走,終於,現在她想通了。

  她喜歡他。

  她雀躍著守望著呵護著他送的種子,從它們發芽伊始,到莖葉舒展葳蕤,凌拂從未覺得光陰如此漫長,無望而冗長,繁雜又荒蕪。

  她對他的愛如芒種般瘋長。

  天色薄暮,凌拂歡天喜地喊來了萬泥,“看看看,廠督送我的種子開花啦。”

  萬泥看去,見那淺白色的花瓣如月攏紗,繁星一點,螢火漫天。

  “是曇花。”萬泥瞪大了眼。

  凌拂一眨不眨注視了花好久好久,花想開了,她也想開了。

  今晚,自己的生辰,她決定向蕭眠表白。

  一切都在預示著好兆頭,萬泥幫她梳妝打扮,只聽凌拂咋呼,“啊,我左眼皮一直跳,好開心。嘁,右眼皮怎麼跳起來了,去它的迷信,我才不信這一套。”

  妝後的凌拂通身散發著渾然天成的侵略美,眼睛宛若辛辣的琥珀,光芒詭異,綠幽幽的攝人心魄。

  萬泥一手將她髮髻中的包金小梳撥正簪好,燦燦幽光,遠遠看去一片小山重疊金明滅,正襯朱唇一點桃花殷。

  “這是我嗎?”凌拂晃了晃腦袋。

  萬泥吾家有女初長成般地笑,由衷讚美道,“今天你是最漂亮的人。”

  半時辰後,她倆一同研究著尚衣局送來的禮服和鞋子,凌拂戳了戳那個木頭疙瘩鞋,“感情過生日還得踩高蹺哇,這不為難人麼。”

  萬泥諱莫如深地搖搖頭,憑藉自己穿越數年來的閱歷判斷,“我覺得這應該是木屐。”

  “啥?那意思是讓我呆若木雞嗎?”

  “……”萬泥有一種換湯不換藥的感覺。

  再過半個時辰,凌拂和萬泥噠噠噠踩著木屐氣勢洶洶往殿外走,眼看宮宴快要遲到,她倆相互攙扶著闖進了褚元宮的大門,然後,桄榔摔在地上。

  宮裡一時鴉雀無聲,萬泥攙著凌拂骨碌爬起來,擺出吟詩的架勢,“啊,是你們的熱情讓殿下傾倒。”

  頓時掌聲如虹,笑語喧闐。

  皇帝身披烏雲豹氅衣,微微側目,萬泥見了趕緊去跟前當差斟酒,絳紅色長袍擺來擺去,白紗折枝紋的袖口露出一截纖細手腕,膩如雲輕如粉。

  皇帝看著她的手,似乎心裡在想些什麼。

  褚元宮處處燈火通明人影綽綽,歡聲笑語為肅穆的章華台平添了煙火之氣,來往皆是長裙曳地,拋珠滾玉的貴女公子,他們熏了香的袍服散著冷幽幽的香氣,一路鋪天蓋地蔓延,禁慾而濃烈。

  凌拂舉著高爵浮飲三大白,而後一抹嘴,心一橫便要去找蕭眠,她穿過遠遠的長廊,黑色的頭髮宛若披紗,一瞬間滿宮的花都在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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