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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顏白蹣跚拖曳在街道,所過之處人聲寂默,恐慌的人群四散而去,隨意的在蕭索街角停下來,去哪裡不都是一樣麼!這世上,沒有親人,沒有朋侶,只剩自己罷了!

  “姑娘。莫不是也遇到強盜了?”

  突然響起的聲音讓顏白愣住,還有人願意和她講話?費力抬首去看,透過籠在眼角的血痕,看見一個男子,那些抹在臉上的污痕絲毫遮不住他乾淨溫雅的氣質,一身月華長衫,束著墨綠錦帶,骨絡分明的指間握著一把骨扇,那扇尾吊著一個翠綠的墜子,一晃一晃的耀在她眼裡。他坐下身,靠著緊挨著顏白的一根柱子,一隻手彈著袖口沾染的灰塵,笑,“我們真是有緣,於最倒霉的一天遇見。”

  ☆、第十四章 夜逍游

  努力的睜了睜眼,顏白沉重的眼帘慢慢合上,他則繼續坐著,將自己整理乾淨的長衫脫下蓋住她外泄的春光,不可察的嘆了氣。

  於夢魘里掙脫,見眼前素白的紗幔,又閉了眼,再睜開,身下還是軟榻,血污已淨。眼裡清楚的映著一張安暖純粹的笑臉,那笑和他的長相一樣讓人安心。

  “我是顏白。”找回自己的聲音,喉間若久旱皸裂,一股血腥湧上。

  他愣在原地,顯然沒想到她醒來的第一句話會是這個。見顏白咳著,忙將水遞過去,一點一點餵進她嘴裡,“然釋空,師傅說,釋者天下為空。不過……如果你覺得很怪,叫我詩如畫也可以。”

  然釋空?詩如畫,如詩如畫,確是更符合他。顏白揚一側唇角,他的聲音若流水擊石,空靈清揚。

  見顏白笑,他孩子氣的撅起嘴,“你已經嚇跑十數個婆子,腐壞四個木桶了,”抱怨的話還未完,又是調皮地笑了,“不過,我已經付過錢了。”

  養傷的日子裡,詩如畫總像是孩子在她眼前打打鬧鬧,時時逗她開心。端著一碗雞粥,詩如畫向顏白舉著勺子,顏白抬了抬手,他歡喜的湊過去,一匙一匙餵她。

  “做僕人,還這般高興?”聽顏白這話,手上動作不停,他高深莫測的眨著眼。顏白看他身上上好的錦緞,暗自挑了挑眼角,詩如畫若絲毫未見,臉上滿滿的歡愉,好看的眼笑意盎然。

  顏白頗有些疑惑,每日看著孩子似的他殷勤的端茶倒水,想著自己這副樣子實在沒有什麼可圖謀的,倒也漸漸放鬆了警惕。這般過來十日,顏白的傷竟好了,詩如畫一邊嘖嘖稱奇一邊探究的打量她,像模像樣的掐指算著,然後在顏白莫名其妙的注視下,瞭然的笑。

  她自小吃遍奇珍,體質有異。又加之夢玲瓏與赤箭之毒相互鉗制尚未毀傷她體質,傷勢好的快些卻也應當。倚靠在床榻上,見從外面透進門裡的陽光微塵浮動,顏白起身換上詩如畫準備的長裙,不忘一襲輕紗掩了面。推開門,外面的景象與房內的素雅大相逕庭,雕梁畫壁,鑲金嵌玉,軟閣靑廳,奢靡的模樣讓顏白訝然許久才緩過神來,這是哪裡?

  撫著樓梯向下望去,見曠闊的大廳里,詩如畫坐在中間,周身半米的真空帶,外面竟是烏央央 、摩肩擦踵的人群。她好奇的望著,見他正在卜卦,眾人皆是凝神聽著,一卦結束,隨手晃了晃掌中龜甲,朗聲道,“今日三卦已結,有請明日再來。”

  卜卦?半仙麼?聽著人群響起失望的唏噓,卻是不見有人反對,便也慢慢散去了。他收了攤,興沖沖跑上樓,哪還有半點剛才超凡脫俗的樣子,見顏白在走廊了,他搖了搖錢袋,“今天賺了好多,我們出外面玩罷。”

  “卦術?”顏白眼角維揚,與他笑道,“可為我卜過麼?”

  “惑星,主天下變數。”他一本正經的掐指,像模像樣的回答。

  顏白不禁莞爾,他這張臉真不適合這樣認真的表情。

  果然,他一瞬便垮了臉,“我說真的。”說完見顏白明顯不相信的樣子,扁了嘴,忽又笑起來,“咱們外面玩去。”

  說完也不等顏白回話,抓了她的手便向外走。顏白無奈,不自在的跟在他身後在人來人往的街市里閒逛,站在院裡人群的角落,詩如畫舉著兩個糖人,沖她揮手,顏白搖頭,瞄了瞄一旁的糖葫蘆,他會意,扛著人家的稻草樁擠過來,顏白那絲笑意蔓衍到眼底。

  詩如畫拔了一隻塞到她手裡,鼓鼓的嘴含糊不清的說,“吃吃吃,付了錢的。”

  勉強躲過他噴來的塘渣,顏白揚著眉,“你貴庚幾何?”

  “這是童心未泯。”他咽下嘴裡的東西,一本正經的糾正。

  顏白正欲再回他,轉眸間見一個老人背著背簍在鬧市一閃而過。她一喜,踏破鐵鞋無覓處,“夜逍游。”

  看那老人家行的不快,卻是兜兜轉轉了許久也未追上,終於行至一條死巷,才見他老人家席地坐著,背簍抱在懷裡。可憐兮兮的哀求,“各位好漢,小老兒分文沒有,行行好放過小老兒罷。”

  顏白掩在拐角,探首看去,見他話音剛落,從巷道兩側現出數個黑衣人,一語未言拔刀便是圍上來,那老人家駭地抱頭哀嚎。眼見刀刃就要砍在他身上,忽地又翻進一道白色身影,手中骨扇一開,瞬時便是打了起來。

  顏白靠在牆角,看詩如畫的身手定不是什麼富家貴公子會有的殺伐凌厲,只見身形交錯間骨扇翻飛,血花四濺,直至屠盡敵手收身而立,姿態從容優雅依舊,身上不曾沾染絲毫血跡,轉身沖顏白的方向露出個人畜無害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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