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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上飄起濛濛細雨,曲靖縮著脖子衝進雨里,回頭還朝她招了招手以示告別。她站在廊下,莫名其妙想到很久以前的事。那時候她還是個大學一年級的新生,也收到過出其不意的生日禮物。賀宇川幫她的應用寫了個檢索程序,還在程序的最後寫:Helloworld,happybirthday。

  又回到餐廳里,她跟李安然百無聊賴地等聚會結束。賀宇川一直被一個西裝革履的傢伙拉住說話,那人看樣子不像他們公司的宅男,也許是他們的投資人。

  等到人差不多全走完他們才出發,一路上都在聽李安然的歡聲笑語。最後李安然先到,下車的時候還朝她擠眉弄眼。

  最後車裡剩下他們兩個,她做出若無其事的樣子,問:“這些天都在忙什麼?”

  賀宇川目視前方,沒什麼表情,淡淡說:“還能忙什麼,無非是上班下班。”

  她在心裡點頭,如此甚好,他還是老樣子,就好象什麼也沒發生過一樣,可不知為什麼,忽然多問了一句:“那你怎麼音訊全無?”

  他回頭掃了她一眼,在黑暗裡說:“我又沒什麼急事,聯繫你做什麼?”停了停又說:“沒音訊的是你,你哪次不是這樣。”

  他們確實還象往常一樣,三句話不到總陷入僵局。這個話題不好,她不想今天也不歡而散,只好換一個話題:“陳向陽要調去加州總部了。”

  他說:“聽說了。”

  “我們組統統都要劃拉到沈奕衡底下的團隊裡。”

  他又說:“也聽說了。”

  她一聽,忍不住笑出聲來:“你在本公司留了多少個眼線?到底想幹嘛?用不用那麼誇張?好像演宮斗片一樣。”

  她還以為他會拿什麼話懟回來,沒想到他神色肅然,停了停說:“沈奕衡這個人,城府很深,在總部似乎風評就不好,你離他遠一點。”

  這話出乎她的意料,她不解地問:“不能吧?我認識他那麼多年,他一直都是個陽光正面的青年,能有什麼壞心眼?”

  他目視前方,臉上仍舊沒什麼表情,停了片刻,最後說:“相不相信隨你。”

  如此又把天聊到了死胡同里,恐怕這一晚確實要不歡而散。窗外的雨漸漸大起來,車裡卻沉默下來,只有雨刷呼啦呼啦地掃著擋風玻璃的聲音,幸好沒多久她住的地方也到了。他把車停在路邊,她解開安全帶草草說了句再見,打算頂著包衝進雨里。他飛快地說:“等著,別動。”然後戴上連帽衫的帽子,下車去打開後備箱,似乎冒雨找什麼,片刻撐著一把黑傘從雨里回來,替她打開車門,把雨傘遞給她。

  她從他手裡接過雨傘。外面的雨下得頗大,他又沒有穿大衣,後背已經濕了一片,手指也是冰涼的。黑暗中她看不清他的神色,只看見他低著頭,深邃的眉眼反射著水光,濕漉漉的頭髮搭在前額上。她忽然聽到自己莫名其妙地說:“要不要上來把身上擦擦乾再走?”

  後來的事情可以說失去了控制,其實也在意料之中。她打開門,打開燈,他跟在她身後進屋,又“啪”的一聲關掉燈,撲過來吻住她。吻到雙方的氣息都紊亂起來,他才稍稍放開她,在她耳邊說:“芃芃,別再讓我等了。”

  他們確實才討論過誰斷了音訊的問題,她自然要喊冤:“明明是你不回我的簡訊……”他顯然不想和她分說誰沒回誰的簡訊的問題,她才說了半句,他就以吻封緘她沒說完的話。

  其實剛說了那半句話她就意識到,原來這兩周來他音訊全無的時候,她也並非全然不在乎。

  她在黑暗裡踮起腳尖去吻他,雙臂圍在他的腰上,問:“我替你把濕衣服脫下來?”

  他才舒展了眉眼笑起來,目光一閃,輕聲說:“好。”

  他們站在門口擁吻,手忙腳亂地脫他濕漉漉的衣服。她笑著問:“聽說你給我買了生日禮物,怎麼不給我?”

  他停了停,在黑暗中輕聲地回答:“我怕你不肯要。”說罷急切地繼續那個吻。

  她還挑釁地問:“上次欠我一次,今天把債還清?”

  他正吻到她的耳際,咬著她的耳垂,低聲說:“今天不算,下次再還。”

  這類事有一必有二,也許根本就控制不住。她後來把前因後果想了一遍,把原因歸結為自己心太軟,他對她好,她就受寵若驚,所以沒在關鍵時刻把持住尺度。不過反正大家都是成年男女,一次還是兩次沒本質性區別,兩次還是三次四次更加沒人會在意。

  後來他們還養成一到周末就幽會的習慣,總是周五下班後約在什麼地方見面,吃飯,抬槓,回家,他加班她上網,再吃宵夜,抬槓,最後上床。

  整個冬天都在下雨,天氣陰冷入骨。有時候太忙,他們就在她公寓附近的飯店裡解決晚飯。她習慣了獨來獨往,也不希望偶遇同事,所以更喜歡拉他坐地鐵跨越半個城市,在晚高峰的路上奔波一個小時,去東城的什麼弄堂口小麵館里嘗鮮。那些沒聽過的小街,接踵的人潮,陌生的面孔,即使是同一碗黃魚海鮮面,味道再熟悉不過,也好象有幾分遠走他鄉,逃避現實的任性妄為在裡面。

  只有在那種時刻,在嘈雜的店堂里,在好似月光一樣模糊不清的燈光下,和他頭碰頭吃著兩碗熱湯麵,她才會問:“喂,你那時候寫了個葵花寶典,該不是為了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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