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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是萬玉山,他不需要溫情。

  直到萬中珩睡醒了,餓得直哭,萬玉山才讓謝晚月進去餵奶。

  謝晚月進門,見他抱著孩子坐在地上,頭微微低著,面色依然白淨,待他抬頭,她嚇了一跳。

  大部分人傷心都是掉眼淚,他沒有眼淚,眼底血紅一片,像暗夜裡的鬼魅。

  她在他身邊坐下,抱過孩子,微微背過身,撩起衣裳餵奶,萬中珩雙手捧著媽媽的乳/房,狠狠地吞咽,吃飽後,又不要她了,要找爸爸。

  謝晚月抱著不停扭動踢騰的萬中珩,想讓他老實些,他偏不肯。

  呵,還這麼點兒就開始跟她犯倔。

  她的執拗勁兒也上來了,想抱著他出去,留一片安靜給萬玉山,不想萬玉山開了口,聲音沙啞:“給我吧。”

  說著,他把孩子接過去。

  謝晚月靜靜地陪他坐著。

  兩人並肩坐了很久,直到日暮西垂。

  ***

  喪事辦完,秦明義過來辭行,說年紀大了,要回去頤養天年,秋曼也辭了工,萬玉山答應了,把他們都送回去,他們一走,萬玉山率先搬出了祖宅。

  時間一天一天過去,大家才終於發覺日子和從前不一樣了,他們感受到了落寞和悲戚,一起住了這麼久,時時刻刻都想著分開,真的到了分開時,竟是捨不得。

  然而將他們捆綁在這裡人已經沒了,萬玉山也不再管束他們。

  於是都有些惶惶然,感覺沒了根。

  萬子風夫妻兩個原本就極少停留在家,很快就踏上了新的征程,有太多苦難在等著他們去拯救,萬家於他們而言,只是偶爾的落腳點,所以分家對他們來說,完全不受影響。

  比較反常的是萬璟芷,一個人搬了回來住在老太太的院子,每天早出晚歸照常工作,多年前她最先離開這裡,多年後,她卻獨自留在了這裡。

  沒了一大家子的負擔,謝晚月非常輕鬆,假期的大部分時間都撲在工作上,眼見著假期要結束了,她完成自己的任務後,跟陳教授請了假,專心回家陪孩子,本身有徐素芳在,她沒什麼可以插手,但是突然就想停一停腳步,親自帶兩天孩子。

  這天,萬玉山安排完手邊的工作,讓謝晚月收拾下東西,說是去茶園。

  謝晚月想起來,他上回說過,等老太太身體好了,他帶著她們去茶園住段日子。

  只是計劃著他們三個去,現在依然是三個人,卻是此人非彼人。

  到了地方,入眼是一片一片的綠,讓人看了心曠神怡,謝晚月沒見過這樣的景色,跑過去看茶樹,揪了一片葉子擱嘴裡嚼,又苦又澀。

  萬玉山說:“是不是傻,這種葉子能吃,豈不是滿樹都是金葉子。”

  謝晚月說:“我知道茶葉是只取新生的嫩芽兒,但是沒想到這葉子這麼難吃。”

  幾人來到住處,見一側的房子已經住了人,能來這裡的人不多,除了家裡人,也就只有李書卿會來,而且能進得來。

  不待他們去詢問,那邊已經出來一人,果然是李書卿。

  萬玉山問他:“你怎麼在這兒?”

  李書卿笑嘻嘻地過來,捏了捏萬中珩的臉,低聲說:“來這玩兒唄,難道你覺的我是來偷你家茶葉的?”

  謝晚月跟他打了招呼,和徐素芳進門去整理房間,這裡人煙稀少,周圍都是樹木,蚊蟲多,她上回被蚊子咬得過敏,這回不敢掉以輕心,提前買了電蚊香,驅蚊液,又買了藥膏。

  徐素芳鋪床的時候,謝晚月把各個房間都插上了電蚊香。

  再出來時,見那兩個人坐在茶台前煮茶,萬玉山手裡拿了把蒲扇,給兒子扇著風,小傢伙攥著一隻茶盅,用不太靈活的小指頭摳摳戳戳,還不時地擱到嘴邊啃啃。

  謝晚月在兩人身邊放置了蚊香,想把孩子抱走,讓他們專心聊天。

  萬玉山說:“你去給表姐送點藥膏。”

  謝晚月一愣,看了眼李書卿,見他神色坦然,她轉身去拿了藥膏,又出了門。

  李書卿看著她的背影,問道:“我以為你們倆不會長久。”

  萬玉山給兒子擦了擦口水,沒抬眼,說:“讓你失望了。”

  “是啊,沒想到。”李書卿笑了笑,“連孩子都有了。”

  “我也沒想到。”

  李書卿聽他這麼說,倒是有些意外:“對她動心時把自己嚇著了?”

  萬玉山沒理會他的揶揄。

  李書卿又八卦:“什麼時候動心的?”

  萬玉山看他一眼:“跟你有什麼關係?”

  “閒著沒事聊聊天,你防備心這麼足幹什麼,我自己有,又不偷你的。”

  萬玉山仍是不理他,李書卿覺得沒趣兒,這個人真的是,什麼臭脾氣,讓人想討厭他,又討厭不起來。

  討厭不起來,是因為他對他一清二楚,他所有的經歷,他都曾參與過,也知道這世上從沒有生來就鐵石心腸的人。

  所有的鐵石心腸,都是歷盡千帆磨鍊出來的,旁人看不到這裡面的血和痛,他卻是看得真真切切,當年的他,也不過二十出頭而已。

  兩人一時沉默相對,李書卿喝了口茶,說:“你最近做得事情,我有些看不懂。”

  “那是你腦子不好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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