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3章 下場 開解(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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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隨著厲郡王的話,正清帝也想到了當年的情景,心裡不禁有些黯然。

  尤其是正清帝曾經偶爾撞到過厲郡王所說的,他和皇后在屋裡關心燕理,而小小的燕錦就躲在屋子外,巴巴地看著,然後——

  正清帝想著,嘆了一口氣,從莫名的情緒中走了出來,「你就如此自信,你就一定能成功?你可想過,你若是失敗了,等待你的就是萬劫不復了。老老實實,安安分分地當一個郡王。將來無論誰上位,你的日子都不會難過。為何要——」

  厲郡王忽然笑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厲郡王像是瘋魔了一樣,笑得前俯後仰,眼角甚至還笑出了淚水。

  正清帝沒有打擾厲郡王,任由他這麼癲狂地笑著。

  整個殿內就充斥著厲郡王這瘋魔的笑聲。厲郡王的笑聲響了很久很久,才漸漸停下。

  厲郡王笑得有些喘不過氣,許久,他才漸漸止住了笑聲,再次看向正清帝的眼神里含著嘲諷,「父皇,當初庶人燕行還是皇帝時,你為何要選擇造反?我是您的兒子,其實咱們是一樣的。

  我是因為野心,而父皇您也是如此。只是父皇您成功了,我失敗了。父皇問我為何不老老實實,享一輩子的榮華富貴。那父皇當時也可以偏安一隅,當一輩子的王爺。可您沒有,如今為何要問兒子呢?」

  正清帝嘴角一勾,像是第一次認識厲郡王,良久才點點頭,「你——不錯,這些年,朕都看走眼了,還真當你是個忠厚老實,沒野心的。」

  「父皇錯了。您是什麼人,我又是什麼人?我還是有自知之明的,我這點手段其實在父皇眼裡,真的是不夠看。父皇之所以沒早早看出我是什麼樣的人,只是因為父皇您的心裡從來不在意我這個兒子罷了。

  您有兩個嫡子,一個從小體弱多病,一個出色,您又心懷愧疚。我這個庶子,在前面兩個嫡兄的遮掩下,自然什麼也不算了。」

  正清帝深深凝視著眼前的厲郡王,說道,「你這是怪朕了?怪朕忽略你了。」

  「不敢,我是庶子,自然不敢跟嫡子比肩。可同樣都是皇子,我為何就不能想想皇位呢?我想了,我也為之努力奮鬥了,只是到最後我輸了。勝者為王,敗者為寇,我無怨無悔。我是父皇的兒子,我不是輸不起的人。」

  這一刻,正清帝再次高看了厲郡王幾分,要是這會兒厲郡王向正清帝求饒,哭哭啼啼的,他才會覺得厲郡王丟人現眼,不配當他的兒子。

  「朕原本是想把你關進宗人府的,可是如今——」正清帝說著停了停,「你就跟著你的妻兒圈禁在你自己的府里吧。將來上位的帝王,若是願意放你出來,那你便有自由。就是不放你出來,你以後總歸衣食無憂。」

  厲郡王對著正清帝重重磕了一個頭,「多謝父皇。」

  正清帝正要開口,吩咐人將厲郡王帶出去時,厲郡王忽然開口了,「父皇,以後兒子沒機會能在盡孝了。可有些話兒子必須得說。大哥並非英主,若是將來大哥繼位,絕非社稷之福。兒子只希望父皇能以江山社稷為念,萬萬不要因為父子之情而耽誤。

  父皇對大哥,若是能對兒子這樣,那兒子便放心了。」

  「來人啊,帶他下去。」

  很快,正清帝就下旨削了厲郡王的郡王之位,貶為庶民,將他一家子都圈進在府邸。何學士因為寵愛小妾,導致科舉題目泄露,這也是大罪。正清帝要不是看在何學士的年紀那麼大了,還是三朝老臣,不好重罰,否則怕是會重重懲罰何學士。最後正清帝對何學士的懲罰也只是讓他自己上了奏摺辭官,便放過他了。

  至於被抓進刑部大牢的舉人,除了有確鑿的證據證明他們買到了真的試題的,那些人被剝奪了功名,三代不許再參加科考。

  緊接著,正清帝又下令半月後重新開春闈。

  胡志才和唐立義也被放了出來。

  唐立義在刑部大牢呆了那麼些日子,顧明卿因此特地準備了火盆。讓唐立義進府邸時,跨火盆去晦氣。還給唐立義準備了柚子水,以及香噴噴的豬腳姜面。

  唐立義整個人卻是有些蔫蔫的,提不起勁兒來。

  唐立義從刑部大牢出來有三日了,顧明卿聽下人說,他的情緒有些不對,書讀不進去,整個人都還有些恍恍惚惚的。

  顧明卿皺起眉頭,唐立義這樣子,怎麼參加春闈?就是參加了,到時候怕是也考不出什麼好成績。

  顧明卿將事情跟唐瑾睿說了。

  唐瑾睿沉默片刻後,說道,「四叔這一次怕是受得刺激太大了。他是不是擔心重考春闈,他不能中?」

  顧明卿點頭,「看樣子很像。相公,你去勸勸四叔吧。我看四叔那樣子,真的是有些不太對勁兒。」

  唐瑾睿應道,「我這就去找四叔。」

  天色還不晚,唐立義肯定還沒睡下。

  唐瑾睿到的時候,看到的就是唐立義坐在書桌前,書桌上雖然攤著書,但是他整個人都愣愣的,三魂七魄好像沒了一半。

  顧明卿懷疑,唐立義雖然盯著書,但是書上的字,他怕是一個也沒有看進去。

  唐瑾睿無奈地來到唐立義面前,伸手晃了晃唐立義,後者沒回過神。

  唐瑾睿又用了幾分力氣晃,唐立義這才悠悠回過神,茫然抬頭看了眼唐瑾睿,盯了好一會兒,他才認出了唐瑾睿,「瑾睿是你啊。」

  唐瑾睿發現唐立義的情況還真是有些嚴重啊。

  唐瑾睿自己搬了一個凳子坐到唐立義身邊,柔聲道,「四叔,我看你有些心神不寧,怎麼,出了什麼事?不防跟我說說。」

  唐立義道,「我——我——我沒什麼。瑾睿你還是早點回去休息吧。你是正二品戶部尚書,你每天要忙那麼多事情,別在我這裡浪費了。」

  「你是我四叔,你的事情也一樣重要。」唐瑾睿說著,深深看了眼唐立義,「四叔,你跟我說實話,你是不是對春闈沒把握?」

  唐瑾睿的話像是觸到了唐立義的傷心事,他整個人都有些崩潰,「我——我——我是沒把握。我上次能中,運氣占了大半,是主考官喜歡我的文章。可如今春闈重開,我——我——我擔心自己中不了。」

  唐立義從在顧明卿的嘴裡知道春闈要重開的消息,他整個人就有些恍恍惚惚,日夜擔心。唐立義心裡總存著那麼一點奢望,可能——大概不會重開春闈呢?春闈成績不會作廢呢?

  至於顧明卿送進刑部大牢的書,唐立義是壓根兒看不進去。

  在得到春闈成績真的作廢,要重新考的消息,唐立義沒直接病倒都是好命了。

  「四叔,你為什麼會認為春闈重開,你會考不中呢?」唐瑾睿很是奇怪地反問。

  唐立義有些傻,愣愣回答,「我上次能中就是運氣,是文章合了主考官的胃口,可春闈重開,我就沒把握了。我——我——我擔心自己會落榜。」

  「運氣?」唐瑾睿咀嚼著這兩個字,不禁有些好笑,「四叔,你對自己太沒信心了。還有你怎麼就覺得上一次你能中,就全是運氣的原因?要是你沒有真才實學,你可能在那麼多的舉人中脫穎而出,高中上榜嗎?」

  唐立義愣得更厲害了,這話好像也沒錯,他——他是不是真的太看低自己了?

  「四叔,我倒是覺得你下次春闈的成績怕是要比你這一次的好。」

  唐立義苦笑道,「瑾睿,你別安慰我了。」

  「四叔,我不是安慰你,而是我心裡真的是這樣想的。你想想,作廢的春闈成績里,上榜的人里可有三十多個買了題目的人,那些人若非提前得到考題,他們能不能中,還真不定。在這樣的情況下,四叔你尚且能中。可見你的水平了。

  因此我覺得春闈再開,對四叔你很有利。四叔你怕是能取得更好的成績。」

  唐立義順著唐瑾睿的話去想,是啊,之前科舉題目泄露,他尚且能上榜,現在再考,參加的可是有上一次不少的落第舉人。那些人上一次比不過他,再考,也不一定能比得過他不是。

  唐立義心裡漸漸升起了信心,眼裡散發出淺淺的光芒。

  唐瑾睿接著道,「四叔,你總說是你運氣好,文章對了主考官的胃口,你才能高中。是,我不否認的確有這樣的原因。可你文章寫得樸實平華也好,還是花團錦簇也罷。可說到底,你要是真的一點真才實學都沒有,誰會錄取你?四叔,你得對自己多一點信心。」

  隨著唐瑾睿的話,唐立義的信心就像是一團火正在熊熊燃燒起來,他挺起胸,眼底原本淺淺的光芒變得極亮極亮,比桌邊那透過紗罩露出的燭光還要亮,「沒錯!我一定能考中的!我能打敗他們一次,我就能打敗他們第二次!沒錯!我行的!我一定行的!」

  唐瑾睿見唐立義的信心升了起來,不禁笑了,「沒錯,四叔這樣想就對了。四叔,祖父和祖母生前最盼的就是能金榜題名,光宗耀祖,他們正在天上看著你呢。我相信四叔你一定不會讓他們失望的。」

  想到去世的唐栓和老張氏,唐立義重重點頭,「我一定不會讓爹和娘失望的。我已經浪費好多日子了,我要好好讀書。」

  見唐立義一副要發憤圖強,努力讀書的模樣,唐瑾睿擔心唐立義過猶不及,於是勸道,「這些日子,四叔心事重,怕是沒休息好吧。書少讀一天沒事,您今天早點睡,養足了精神,明日再讀也是一樣的。提醒四叔一句,可別太用功,導致身體出了什麼問題,那您再參加春闈,怕是真的難上榜了。」

  唐立義心裡一凜,對著唐瑾睿承諾,絕對不會如此。

  把唐立義勸通了,唐瑾睿才起身離開。

  唐立義也聽了唐瑾睿的話,合上了書桌上的書本,打算就寢了。

  唐瑾睿回到房間,見顧明卿還在等著,於是道,「四叔沒事了。其實四叔也就是一時間鑽了牛角尖。現在四叔走出來了,自然不會有什麼問題了。」

  顧明卿還是相信唐瑾睿的能力的,他既然說了沒問題,那肯定就是沒問題了。

  顧明卿接下來吩咐人多注意一下唐立義的飲食,讓下人別吵到唐立義讀書。

  周氏很是擔心唐立義和胡志才重考春闈,能不能再上榜,因此跟顧明卿提出,想去廟裡拜拜,給他們上香祈福。

  其實在唐立義和胡志才第一次參加春闈時,周氏就不知道去寺里拜過多少次了。

  顧明卿對此自然是不會拒絕,很痛快地答應了。

  不過因為那天有事,她就不能陪著周氏去了。

  唐心忽然提出,「娘,我想陪著您一起去。」

  顧明卿奇道,「心兒你要陪著娘去廟裡上香祈福?可你平時不是不太喜歡去廟裡祈福的?這次怎麼主動要去了?」

  唐心低著頭,語氣有些不自然,「我——我擔心四叔嘛。」

  周氏笑道,「你倒是關心你四叔,上次也陪著我去了好多次。你想去就跟著一起去吧。」

  顧明卿卻有些奇怪,也不知道唐心跟唐立義的關係什麼時候變得那麼好了。按理唐立義從來唐家後,絕大多數時間都是閉門讀書,跟唐心是沒什麼交集的。

  難道這就是血緣的力量嗎?

  顧明卿想想就將事情放下了,唐心陪著周氏去廟裡上香祈福也沒什麼,多帶些人,保證安全問題,那就沒事了。

  轉眼就到了春闈再開的日子。

  唐立義的心結沒了,這段日子吃得好,睡得好,甚至比上一次參加春闈還要有信心,狀態非常好。

  唐心在唐立義參加春闈後,整個人就有些心神不寧。

  顧明卿察覺到唐心的異樣,問道,「心兒,你怎麼了?心不在焉的?」

  唐心道,「我——我就是擔心四叔。」

  「你跟四叔的關係可真好。」顧明卿忍不住再次感嘆,也沒懷疑唐心什麼。

  周氏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對的,雙手合十,不停道,「我只盼著四弟和志才兩個人,這次還能金榜題名,要是成績能比上一次還好,那就再好不過了。」

  「我也希望。」唐心低聲說了一句。

  顧明卿耳尖聽到了,挑挑眉,沒說什麼。

  唐心卻道,「嫂子,您說四叔這一次參加春闈,成績會不會比上一次差啊?還是比上一次好啊?」

  「這我就不知道了。不過四叔這次參加春闈的狀態比上一次是要強多了。所以我相信,別的不說,四叔肯定還是能高中的。」

  周氏問道,「明卿,那你說志才那孩子呢?我看四弟這次去參加春闈的狀態是比上一次好。我還挺放心四弟的。倒是有些擔心志才。志才上次的成績多好啊,要是這一次名次下降了,甚至沒能高中,那他該有多失望難受。」

  周氏說著,語氣也不禁沉重了幾分。

  「志才啊——他應該也沒什麼問題吧。我看他狀態比四叔還好。四叔在刑部大牢時,還有些頹廢沮喪。我看志才倒是正常得很。」顧明卿回想了一下,說道。

  顧明卿對胡志才還是挺有信心的,雖說到現在她都不知道胡志才究竟有什麼問題,可有一點是真的,胡志才是個人才,而且是心態非常好的人才。

  心態正了,再加上胡志才自己本身就是一個有才華的。

  只要不出現難以預料的意外,胡志才再次高中,這幾乎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

  顧明卿的話落,周氏暗暗鬆了一口氣。

  顧明卿和周氏沒注意的是,唐心也暗暗鬆了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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