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4章 孝康帝的不滿（一更）
蘇閣老的話都說到這份兒上了，蘇勁松當然不能拒絕，只是蘇勁松的心裡還是有些不放心，在將唐瑾睿的奏摺交給蘇閣老時，還不忘記叮囑蘇閣老，「祖父，您可一定要——」
蘇閣老淡淡看了一眼蘇勁松，後者只能將要說的話重新咽了回去。
蘇閣老的辦事效率那絕對是槓槓的，半點也不用懷疑。蘇閣老很快就將唐瑾睿寫的奏摺交給成御史，並且沒有留下任何痕跡。成御史也不知道是蘇閣老將奏摺交給他的。
成御史在看到唐瑾睿寫的奏摺後，眼睛一亮！這官員遭到刺殺，這可不是小事啊！而且還是死士的刺殺，其中的問題就更大了。
成御史不是傻子，他太清楚誰才能培養死士了。
蘇閣老接著又引著成御史慢慢查到真相，箭頭隱隱指向韓王世子燕鴻。
成御史私下裡投靠了皇太孫，他發現這是一個大好機會。在知道刺殺唐瑾睿的人很有可能是韓王世子燕鴻後，成御史就立馬將這消息傳給了皇太孫。
皇太孫得知消息後，眼睛驟然一亮。
接下來的事情發展倒是有些出乎唐瑾睿的意料之外了。唐瑾睿想過事情會鬧大，但是沒想到事情能鬧得那麼大。皇太孫發動了他一派不少的人在朝堂上齊齊參奏韓王世子燕鴻，派死士刺殺官員。一時間朝堂上鬧得是沸沸騰騰。
別說唐瑾睿沒想到事情會鬧得如此，就連蘇閣老也沒想到。
蘇閣老到底是人老成精，他很快就想通了。
皇太孫是急了，是害怕了。自從兩年多前邊關的事情後，皇太孫雖然保住了太孫的位置，但是在皇上心中的地位卻是一落千丈。這兩年多來更是如此。
後來孝康帝又召了楚王世子，趙王世子還有燕錦進京，這更令皇太孫感受到威脅。
皇太孫是覺得他地位不保，而他最大的敵人就是已經成年的三位藩王，其中以楚王和韓王的威脅最大。趙王先排除，誰讓趙王對皇位半點心思也沒有。
如今韓王世子燕鴻犯下大錯，這也可以說成是韓王府的錯！皇太孫既然抓到了把柄，當然要狠狠將韓王府打壓才去，所以朝堂上的陣仗才會如此厲害。
蘇閣老能想通的事，孝康帝當然也能想通了。
孝康帝對皇太孫的表現是失望的。作為一國儲君，眼睛就盯著那麼一畝三分地。
皇太孫與其擔心自己的地位不保，拼命打壓別人，他怎麼就不想想好好表現自己，讓孝康帝看看，他是實至名歸的儲君，無論是能力還是人品，他配當一國儲君！
孝康帝對皇太孫的行為，私下裡不止一次嘆氣。
後來孝康帝乾脆就不想皇太孫了，開始好奇燕鴻那兒究竟是怎麼回事。
唐瑾睿的父親去世，他回鄉丁憂。這事情，孝康帝是知道的。
孝康帝對唐瑾睿還是有幾分關注的，誰讓唐瑾睿是他比較看好的人才，再加上臨安公主那麼檔子事，孝康帝對唐瑾睿的關注就更厲害了。
只是燕鴻跟唐瑾睿沒什麼牽扯吧。燕鴻難道是吃飽了飯沒事幹，所以才去弄死唐瑾睿的親爹？或者是其中有什麼誤會？
這個念頭一在心裡產生，孝康帝就不禁搖頭否決。應該不是誤會，皇太孫固然急切，拼命想要打壓韓王府，但是也絕對不會無中生有。倒不是皇太孫有那麼好的人品，而是皇太孫知道如果事情是假的，到時候他的情況就不妙了。所以皇太孫的手裡一定是有真憑實據的。
孝康帝也派人查了，不過離得有些遠，要想查到事情真相，還真的得費上一番功夫。
這時，萬鈞進宮了，他是來給孝康帝解惑的。
萬鈞見到孝康帝後，便開門見山道，「說來也巧。我那女婿是唐瑾睿的師兄，他們算是有些交情。唐瑾睿父親的死，沒有誰比老臣知道得更清楚了。」
孝康帝沒開口，只是以眼神示意萬鈞繼續往下說。
萬鈞便接著說起來，將唐立仁的死一五一十地說了。
別說孝康帝了，就是陳忠聽得也有些目瞪口呆。那韓王世子還算人嗎？為了一個女人，居然連親娘都不要了？
「你說的是真的？」孝康帝相信萬鈞是不會欺騙他的，可是事情太大了。孝康帝還是想確認一番。
萬鈞淡淡道，「皇上若是不相信，可以派人去查。老臣相信查到的結果跟老臣說的不會有什麼差別。唯一不同的就是老臣說得更詳細罷了。」
孝康帝將案桌上的白玉雕龍硯台抓起，狠狠朝地上一砸，這一砸，白玉硯台碎成好幾塊，看得陳忠眉頭不斷挑動。
孝康帝大罵，「混帳！」
無論是陳忠還是萬鈞都知道孝康帝口中的「混帳」除了韓王世子外，再沒其他人了。
萬鈞嘴角扯扯，「皇上息怒，氣大傷身啊！」
孝康帝畢竟當了那麼多年的皇帝，他的養氣功夫也不是一點點的，他很快就恢復了平靜，壓著心頭的怒火，一字一句地問，「那什麼唐晶晶長得有多美？是有多傾國傾城，國色天香，才把那孽障迷得腦子發昏，連親娘都不顧了？」
萬鈞眼神有些古怪，但還是說道，「那唐晶晶——就是一普通的農女。要說相貌嘛——聽說只是清秀。不過那唐晶晶的本事聽說挺大的，把祖父和祖母氣暈過，她還喜歡做生意，跟個男子成天出雙入對。
那唐晶晶還——」
孝康帝一臉嫌惡地打斷萬鈞的話，「行了，別說了。」聽得他噁心！
萬鈞很自然地閉上了嘴巴。
「燕鴻的眼睛有問題吧！一個要才沒才，要貌沒貌的還是水性楊花的東西，就把他迷得要死了？」
萬鈞說道，「那唐晶晶聽說挺有才的。據說她從未上過學，也不識字，可是偏生的拿出來的詩詞都是一等一的好。誰見了都得夸。不過讓唐晶晶拿筆寫，她就——」
孝康帝聽得對唐晶晶是愈發不屑了，什麼玩意兒！
孝康帝甚至有些開始懷疑燕鴻究竟是不是他的孫子了，他怎麼會有那麼一個眼瞎的孫子！被女人迷惑，在孝康帝看來，真不是什麼大事。男人嘛——這是可以理解的。
可是被唐晶晶那麼一個噁心無恥的女人迷惑，孝康帝就接受不了。眼光太有問題！
「朕還得給燕鴻指個貌美厲害的側妃才行！要不然——」
萬鈞對此沒什麼意見，燕鴻身邊多個側妃，這可正常了。不過也就燕鴻有這待遇，看看趙王世子他們，孝康帝指了正妃後，可沒想過這會兒就給他們指個側妃。
孝康帝很是不喜那唐晶晶，龍目眯起，眼底閃過一絲寒光，「一切禍事都是唐晶晶惹出來的，除了她如何？」
孝康帝也犯了大多數老人的通病。自己的孫子都是好的，要是做錯了什麼，那一定是被人迷惑的！顯然唐晶晶就是迷惑燕鴻做出不孝惡事的賤人！
萬鈞卻道，「老臣冒昧說一句，韓王世子似乎對那唐晶晶用情頗深啊。若是那唐晶晶死了，韓王世子若是殉情，亦或是瘋了——那該如何是好？「
孝康帝一噎，萬鈞並非是危言聳聽。燕鴻都能為了唐晶晶連親娘的生死都不顧。如果唐晶晶真的死了，燕鴻殉情倒是不至於，但是瘋癲——孝康帝覺得這倒是很有可能的。
燕鴻是精貴的瓷器，唐晶晶就是不值錢的瓦礫。孝康帝總不能為了瓦礫而傷了瓷器吧！
孝康帝對燕鴻的感情雖然沒有對皇太孫的那般深，但是孝康帝也不想燕鴻這個孫子出什麼事。
「罷了，唐晶晶就先放在那兒吧。」
萬鈞道，「皇上英明。」
萬鈞這會兒是希望能保住唐晶晶的。萬鈞看不上皇太孫，同樣也看不上燕鴻。萬一唐晶晶沒了，燕鴻的腦子就正常了，那該如何是好。所以還是留著唐晶晶，讓燕鴻的腦子更加不正常吧。
有唐晶晶在，孝康帝怕是會對燕鴻十分膈應。
萬鈞接著又問，「皇上對唐瑾睿父親的死，打算怎麼辦呢？」
孝康帝有片刻的猶豫。要說唐瑾睿的父親那可真是太冤枉了。只是燕鴻不能動，唐晶晶目前也不能動。好像害人的兩個都動不了，這的確是對唐瑾睿不公平啊。
孝康帝忽地想起來，說道，「你剛才說給燕鴻提替罪羔羊主意的人是誰來著？」
萬鈞回答，「那人叫徐世恩。」
孝康帝點頭，「徐世恩啊，那就他吧。這件事不宜鬧大，否則有損皇家臉面。朕會下旨申斥燕鴻，還有示意他將徐世恩交出來。這也算是給了唐瑾睿一個交代吧。」
萬鈞當然明白孝康帝的用意，這是打算把事情按下來。
「皇上，唐瑾睿這次的確是受了不少的苦。唐瑾睿完全就是無辜的，他父親死了，他也險些喪命。」
孝康帝道，「朕會派人給唐瑾睿賞賜的。等他丁憂完，他的官職朕會再提一提的。」
這是給唐瑾睿的補償嗎？這補償可真是夠「厚」的。
顧明卿和唐瑾睿就在家裡等著消息。
這一日，冷夢凝的母親楊氏請顧明卿說話。來人說了，楊氏是想知道冷夢凝在鎮國公府過得如何。儘管冷夢凝送回來的信上總說她過得很好，可是楊氏心裡就是不放心。
顧明卿倒是不拒絕，看了眼唐瑾睿，後者道，「娘子去吧。」
顧明卿點點頭，跟著冷家的人去了。
楊氏一見到顧明卿，先是寒暄了幾句。
楊氏當然也知道唐家出的事，對此表現了難過。
顧明卿嘴角扯扯，並沒有多說什麼。
寒暄過後，楊氏立即問顧明卿關於冷夢凝的情況。
顧明卿道，「夢凝在鎮國公府過得其實挺好的。夢凝的丈夫很敬重她，而且現在夢凝又有了孩子，以後也有指望了。」
楊氏嘆氣道，「怎麼可能好呢。鎮國公府的門第多高啊，冷家跟它比起來，真是什麼也不算啊。這些我還不是最擔心的，不是說前頭那個的妹妹也進了國公府。夢凝在信上總說沒什麼，那就是一個妾。可我這心裡就是擔心啊。」
顧明卿看了眼楊氏，心道，你擔心得還真是一點也沒錯。
當然了，這話是不能這麼說的。
「伯母放寬心。夢凝的話有道理，那妾的身份再特殊，說白了，那不還是一個妾嗎？是妾就低了妻一頭。況且伯母該相信夢凝。夢凝不是無用之人，她不會被一個妾欺負到頭上的。」
顧明卿陪著楊氏說了一會兒話就離開了。實際上是顧明卿也沒多少關於冷夢凝的事好說。楊氏大多事情都知道，冷夢凝真的沒瞞過她什麼。楊氏只是不放心，所以想找人說說話罷了。
唐立仁才去世不久，顧明卿身上還帶著孝，不能在外面久留。
楊氏自然也知道這一點，在顧明卿提出要離開後，只是依禮挽留了片刻，接著就派人送顧明卿出去了。
顧明卿坐上馬車後，嫌馬車裡有些悶，於是掀開帘子往外看。
這一看，顧明卿的眼神就停在某處。
顧明卿對著在外面駕車的巧巧吩咐，「巧巧，停車。」
很快，馬車停了下來。
顧明卿很快下了馬車，而巧巧來到顧明卿的身邊。
巧巧問道，「小姐怎麼了？」
顧明卿下巴一抬，巧巧看了過去，只見一邋遢至極的男子正被酒肆的老闆往外推，此時他正被推倒在地，倒是有幾個人見到這一幕後，腳步停下，駐足看了片刻，接著便頭也不回地離開，顯然這一幕並不能使他們停留多久。
顧明卿淡淡道，「巧巧，認出那人了嗎？」
認識的？巧巧有些驚訝，又朝地下的人盯了一會兒，最後緩緩搖頭，「小姐，他是誰啊？」
「也難怪你認不出。雲子翰啊！有印象了嗎？」
巧巧當然記得雲子翰了！那不就是跟唐晶晶做生意的那個嘛！
巧巧死死盯著從地上爬起身的男子，他身上的衣裳不知道有多少天沒洗了，隱約還能看出是青色的。頭髮散亂一片，鬍子渣布滿了嘴邊，眼底下青色一片，手上還拿著一酒瓶，臉上喝得醉醺醺的。
這怎麼看怎麼就是一個醉漢啊！
巧巧記憶中的雲子翰，雖然人是很傲氣，腦子也是有點問題。但是每次見雲子翰他都是衣著整齊，相貌堂堂。
巧巧真的是無法將眼前的人跟雲子翰相提並論。
不過巧巧相信顧明卿的眼神，她是一定不會說錯的。
於是巧巧又死死盯了那人一會兒，終於從五官中看到了熟悉的影子，遲疑著開口，「是——是——是有些像。真沒想到，他如今怎麼成這樣子了。小姐，您好厲害啊。居然一眼就能認出他來。」
顧明卿笑笑，她也佩服自己能一眼就認出雲子翰。
顧明卿也奇怪，雲子翰究竟是經歷了什麼，才會變成如今這樣子。
顧明卿抬步進了酒肆，隨意點了幾個小菜，在小二上菜時問道，「小二，方才那醉漢是什麼人啊？」
那小二也是個健談的，一聽顧明卿的話頓時打開了話匣子，「夫人是不知道啊，別看那醉漢現在邋遢得不成，可那醉漢的身份可不簡單。那醉漢可是雲家的大少爺，就是之前天香樓的東家！可惜哦，真是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如今這雲子翰可是落魄了。連我一個小二都不如了！」
小二說到最後，不禁有些幸災樂禍。
顧明卿卻是一臉不信，「你胡說吧。你說的天香樓東家，雲家的大少爺雲子翰，我之前也是聽說過的。那醉漢怎麼可能是他呢？小二，要編故事，你也得編一個靠譜的。編這麼一個錯漏百出的故事，你存心糊弄我啊。」
小二氣憤了，似乎是被顧明卿的質疑侮辱到了，正好酒肆也沒其他客人，小二不需要忙，於是非要跟顧明卿說個清楚。
「這位夫人，我說得可都是實話！方圓幾十里誰不知道我是最實誠的！我從來不撒謊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