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得到請帖(一更）
燕鴻和韓王妃就住在韓王妃老家的娘家老宅里。
韓王妃的娘家如今是封疆大吏，在明臨府老家倒是沒留多少人，只有韓王妃娘家庶出的四房還留在明臨府老宅。
得到燕鴻和韓王妃要來的消息，呂家四房的人早就將老宅的宅子從裡到外都好好打掃了一番，將最好的主院留給韓王妃和燕鴻居住。
韓王妃只見她梳著涵煙芙蓉髻，頭頂左側斜插著一支梅花琉璃釵，右側稍低的位置插著一支蝙蝠紋鑲琉璃珠顫枝金步搖，手拿一柄牡丹薄紗菱扇，有一下沒一下地扇著。
韓王妃身著一襲象牙白色的窄衣領花綿長袍，腳上穿一雙雙色緞孔雀線珠芙蓉軟底鞋，正半闔著眸子，慵懶地靠在美人榻上。
燕鴻進來後，韓王妃很快睜開眼睛。
「兒子給母妃請安。」
韓王妃笑道，「起來吧。你們去把舒蘭喊來，她不是說給本王妃燉了燕窩嗎。本王妃正好有些餓了。」
呂舒蘭，呂家四房的嫡出女兒。
很快，一穿著蜜合色的緞地繡花百蝶裙，容貌上乘，年華正好的姑娘端著托盤，上面放著青瓷燉盅，還有兩隻青瓷小碗進來。
呂舒蘭飛快朝燕鴻那兒看了一眼，然後迅速收回目光，「見過王妃，世子。」
韓王妃對呂舒蘭倒是和藹可親的很，笑著吩咐人扶起呂舒蘭，「那麼多禮做什麼，咱們都是親戚。你就喊本啊王妃姑姑就成，喊鴻兒表哥就是。」
呂舒蘭面色緋紅，對著韓王妃，小聲喊了一聲，「姑姑。」
在喊燕鴻「表哥」時，真真是柔情似水，情意綿綿。
相較於呂舒蘭的親熱，燕鴻的態度就要冷淡多了，只是淡淡喊了一聲，「表妹。」
呂舒蘭眼底閃過失望。
韓王妃見狀，也沒再多留呂舒蘭，很快打發她下去。
呂舒蘭離開後，韓王妃才道，「蘭兒畢竟是你的表妹，鴻兒你對蘭兒太過冷漠了吧。」
「母妃，如果您只是要兒子把蘭兒當成表妹，那兒子一定會像是對親妹妹一樣對她。但是母妃您不止是希望兒子吧她當表妹吧。」
燕鴻又不是傻子，韓王妃做得那麼明顯，他看不出來才怪了。
被燕鴻直接指出來，韓王妃毫不心虛，點頭承認，「不錯，親上加親也沒什麼不好的。呂家四房是庶出，他們的女兒給你當正妃，那肯定是不夠格，但是當個姨娘，再好一點，當個側妃也沒什麼。」
「呂家是母妃的娘家，讓呂家的女兒當妾，這太委屈了。這事，母親還是別再提了。」
韓王妃也不惱，似笑非笑地望著燕鴻，「呂家庶出四房的姑娘給你當妾是委屈，那一個農女給你當妾是委屈，還是抬舉。」
燕鴻心裡一凜。
韓王妃繼續說道，「鴻兒啊，你對一個農女很上心的事，不止是母妃知道，就連你父王隱隱也聽說了。你是世子，你想納妾，母妃不會攔著你。一個農女罷了，喜歡就納了，要是你很喜歡，那麼抬舉一下她的身份，這也不算什麼。
只是你明明中意對方，卻不納。要說你把人給拋到腦後，那也就算了。可是母妃怎麼聽說，這兩年，逢年過節的你就給對方送東西。這哪裡是不中意，忘記了，分明是太放在心上了。」
燕鴻臉色尷尬，一時間不知該如何跟韓王妃解釋。
「還有這次——」韓王妃意識到屋內的人不少，於是揮揮手，讓屋內的下人都退下，等到下人都魚貫退下後，韓王妃的聲音再次響起，「這一次大涼人找上你父王，想跟你父王結盟。但如果有大涼人頻繁出入封地，難免引起別人懷疑，因此大涼的使者才提出不如要你父王派出可信之人來邊關附近之地，這樣也能不惹人耳目。」
韓王妃的老家在明臨府，這已經是能找到的距離邊關最近的地方了。
韓王原本是想以韓王妃為藉口，到時候派心腹之人跟著，到時候一切就能進行得神不知鬼不覺。可是燕鴻知道這事情後（燕鴻作為韓王世子，一般有什麼大事，韓王不會瞞著他），主動請纓，找韓王說了許多次，終於撈到了這件差事。
因此才有燕鴻陪著韓王妃來明臨府的事。
韓王妃想起燕鴻對韓王說的話，不禁冷笑。
冠冕堂皇的理由找了一大堆，說什麼他是世子，只有他親自出馬，大涼人才能看到他們的誠意。什麼他是母妃的親生兒子，當兒子的陪母親去老家養病，這才更值得人相信......
話說得很好聽，但是韓王妃覺得這根本不是最重要的原因。最重要的原因是燕鴻一直惦記那農女。
原本韓王妃還不敢相信，她精心培養的兒子啊，怎麼會那麼糊塗！就為了一個女人，還是一個上不了台面的農家女！
可是燕鴻一到明臨府，連行禮都沒來得及收拾，居然就迫不及待地去了明安府見那農女。這讓韓王妃確定，她的想法怕是一點也沒錯。
「母妃，兒子是為了正事，所以——」燕鴻動了動嘴，艱難向韓王妃解釋。
可惜韓王妃對燕鴻的話是一個字也不相信。
「母妃，其實晶晶是個很可愛善良的姑娘，您要是見到她，也一定會喜歡她的。要不然，過幾天，兒子帶著晶晶來見您？」
真是夠上心的！韓王妃在心裡冷笑不已。
韓王妃也不想太掃兒子的面子，對付一個農女罷了，可不值得傷了她和兒子的母子之情。
「好啊，母妃也很想看看你口中的那晶晶是多可愛善良的姑娘。」究竟是個什麼樣的狐媚子，能把他兒子勾得神魂顛倒！
*
顧明卿和唐瑾睿也收到了燕錦的信，上面提出，要唐瑾睿儘可能查一查韓王世子這次來明臨府的目的。
顧明卿和唐瑾睿在看完信後，立即就把信給燒了。
這兩年只要是燕錦和楚浩然來的信，看完以後通通都是如此，看完就燒，絕對不會留下任何的痕跡。
直到手中信紙的最後一點都被燃燒成灰，唐瑾睿才鬆了手，然後倒了杯茶，滅了那最後一點火星子。
唐瑾睿在做完這一切後，才淡淡開口，「二公子這是懷疑韓王世子來明臨府的目的了。」
顧明卿點點頭，對唐瑾睿的話深以為然，她也是如此想的。
「可明安府距離明臨府還是有一段距離的，我如何去明臨府探消息？韓王世子那裡的消息不是那麼好探的。」
顧明卿伸手，似乎是想要撫平唐瑾睿皺起的眉頭，勸道，「二公子可能也就是這麼一說罷了。二公子肯定是交代了他在明臨府附近的人盯著韓王府。跟你說一聲，怕真的是順帶。」
唐瑾睿想想，這個可能性很大。
顧明卿倒是說起了一件事，「聽說十日後，韓王妃要邀請明臨和明安的官夫人。不過這宴會，據說是專門為了看唐晶晶的。」
唐瑾睿還真不知道這事，「哦？為了唐晶晶？難道是為了唐晶晶和韓王世子的事？」
「八九不離十。」
唐瑾睿又好奇道，「娘子，你是如何知道這件事的？」
顧明卿回答道，「唐晶晶說的啊。我去縣裡的布莊逛，正好唐晶晶也在那裡挑布料，她一邊挑著布，一邊在那裡喃喃自語，說什麼韓王妃是喜歡姑娘穿得喜慶活潑點，還是喜歡姑娘穿的成熟穩重一點。還說什麼時間太急了，她的衣裳首飾都不知道能不能來得及辦得好。」
唐瑾睿嘴角一抽，唐晶晶那樣子真不像是能守得住秘密的。
顧明卿又道，「我要是能參加這宴會，去看看韓王妃和韓王世子如今住的地方，指不定能得到些蛛絲馬跡。」儘管可能性很小，但是去了總是有好處的。
唐瑾睿也覺得顧明卿去一趟，可能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穫。
「娘子，能去自然是最好的。不能去也就算了。你別太勉強自己。」
顧明卿點點頭，這種事當然是不能太過勉強自己了。
過了兩日，顧明卿又去縣裡逛，她又撞到了布莊。唐晶晶好不容易買下的一塊好布料做成的衣裳居然被毀了！
把衣服毀了的人就是雲子翰！
顧明卿是怎麼知道的，因為雲子翰正跟唐晶晶正在布莊裡吵。
幸好唐晶晶長腦子了，知道她和雲子翰吵架的內容不能被其他人聽到，所以吩咐她的下人將布莊附近的人趕走。
顧明卿離得比較遠，不在被趕的範圍內，她也不需要靠近，就能知道雲子翰在跟唐晶晶說什麼。
顧明卿懂唇語。
只見唐晶晶臉上滿是憤怒，衝著雲子翰質問，「雲子翰你瘋了！這是我好不容易挑中的好料子，請了最好的裁縫幫我做的衣裳。你居然拿剪刀給我剪了！你究竟想做什麼！」
雲子翰比唐晶晶還要憤怒，他雙眼瞪得極大，像是要殺人，抓著唐晶晶的肩膀怒聲質問，「唐晶晶你有心沒心！外面都在傳你和韓王世子的事，你把我放到哪裡了？虧得我對你掏心掏肺，心裡就只有你一個人！我為了你，甚至被父親失望，失去了繼承雲家的機會！我為你付出那麼多，結果你竟然跟韓王世子勾搭在一起！唐晶晶你簡直是無恥！噁心！」
唐晶晶很憤怒地要掙脫雲子翰的禁錮，怒聲反駁，「雲子翰你少胡說八道，我跟你只是朋友而已！咱們從頭到尾都只是清清白白的朋友關係！我平時跟你相處，從來沒有越過雷池一步！你少在外面胡說八道，敗壞我的名聲！你真是太令我噁心了！」
……
唐晶晶和雲子翰接下來吵什麼，顧明卿懶得再讀了。左右不過是雲子翰質問，唐晶晶堅持她和雲子翰是清白的。
雲子翰從頭到尾就只是唐晶晶的備胎。
唐晶晶找到了燕鴻這樣身份高貴的正主兒，哪裡還看得上雲子翰。
不過雲子翰也不可憐，他也不是什麼好的。
雲子翰就為了唐晶晶的幾句話，就逼死了程桃花母女，把江大壯下了大牢，江大壯的母親包氏也因此而亡。
顧明卿覺得唐晶晶和雲子翰其實還是挺配的，真是什麼鍋配什麼蓋啊！
就在顧明卿感慨時，雲子翰最後憤而放開唐晶晶，大踏步離開布莊。唐晶晶還是又生氣又難受地盯著她那被雲子翰剪了的新衣裳。
顧明卿眼波一轉，心裡隱隱有了想法。
顧明卿帶著巧巧往布莊走，在走近後，因為雲子翰離開了，唐晶晶的下人也不攔人了，顧明卿很輕鬆地靠近了。
顧明卿笑著對巧巧道，「巧巧，表姨上次給我送的流光錦，那顏色鮮艷，我不是吩咐你幫我做一件衣裳嗎？現在做到哪兒了？」
巧巧心有疑惑，顧明卿是知道她那件衣裳做到哪兒了啊，昨天不是才看過，今天怎麼——
不過這幾年巧巧跟在顧明卿身邊，也算是由著顧明卿給教出來了，她立即回答，「小姐，那衣裳奴婢已經做了一大半了。小姐要是急，奴婢今晚回去連夜做，明兒個就能好。」
顧明卿淡淡道，「其實我也沒什麼急的。就是正好來布莊，隨口問問罷了。不急，你不用忙著做。」
唐晶晶正難過她好不容易買到的好料子，如今全都毀了，聽到顧明卿說的「流光錦」，唐晶晶的眼睛頓時亮了。
要說燕鴻也是粗心，不知道女兒家參加宴會需要穿好衣裳，戴好首飾。
燕鴻過去的兩年裡，逢年過節是給唐晶晶送了不少的料子和首飾，那些也都是好東西。
問題是料子上的花樣過了一段時間，就不新鮮了，過時了。唐晶晶一般收到燕鴻送的料子，很快就會吩咐人做成成衣。舊衣服什麼的，怎麼能穿著去見韓王妃。
燕鴻是覺得給唐晶晶的衣裳和首飾絕對是夠用的，所以壓根兒沒想起來要重新給唐晶晶準備
唐晶晶也不想拿這些事情麻煩燕鴻，他們的關係畢竟沒有真正確定，而且她想留給燕鴻的是堅強獨立的形象，只有這樣的她才能幫到燕鴻。
為了小小的衣裳就麻煩燕鴻，唐晶晶覺得她實在是太沒用了，她堅決不要！
唐晶晶正發愁那麼短的時間裡去哪兒弄好布料，就是弄到了，怕是也趕不及做衣裳了。沒想到這裡就有現成的。
唐晶晶忙趕到顧明卿身邊，著急道，「明卿，你說你有流光錦？」
流光錦，唐晶晶還是知道的，那可是好東西啊！燕錦都沒送過她呢！實在是產量太少，就是有錢也弄不到。韓王府倒是有，問題是早就被韓王妃，韓王側妃還有府里的郡主瓜分了。
顧明卿暗暗勾唇，心道，魚兒上鉤了！
顧明卿臉上的笑意退了幾分，她一般都是用這樣的表情對著唐晶晶，「唐姑娘，有事嗎？」
唐晶晶急忙道，「明卿，你說你手裡有流光錦，而且還已經製成衣裳了？」
顧明卿臉上浮現一抹疑惑，但還是點頭，「的確如此。」
唐晶晶急切道，「明卿，你能不能把你的流光錦衣裳轉給我。我不白要你的，我可以花錢買。你出價好了，無論多少，都可以！」
「唐姑娘，這真的不是錢的事。我也不缺錢啊。只是唐姑娘你也該知道，我的布料是我表姨托人千里迢迢送來的，是她的一片心。我怎麼能踐踏我表姨的心呢。」
「明卿，你的意思我當然明白了。只是那衣裳對我太重要了。明卿，我現在真的是很需要你手中的流光錦衣裳。那關係到我一生的幸福啊！」
顧明卿面露遲疑，「這——」
唐晶晶見有戲，又道，「我知道明卿你不缺錢，這樣好了。我手裡有韓王妃舉辦宴會的帖子。我把那帖子給你，明卿你就把衣裳讓給我吧！」
顧明卿心裡一喜，面上倒是愈發遲疑，「可是——」
唐晶晶繼續哀求，「明卿！」
顧明卿嘆了口氣，「好吧，既然這關係你的終身大事，我也不能小氣一件衣裳。」
顧明卿答應了，唐晶晶頓時高興不已，真是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啊！
唐晶晶當即就跟著顧明卿回去拿衣裳，又派人去她家裡將韓王妃舉辦的宴會的帖子拿給顧明卿。
一直到晚上，唐瑾睿才知道這件事，不禁感慨道，「娘子，你可真是厲害。」
顧明卿笑得跟只狐狸，揚了揚手中大紅金字的請帖，「也是巧了，我正好撞到唐晶晶跟雲子翰吵架。這可真是天時地利人和全都湊齊了。這宴會在七日後，我後天啟程去明臨府。」
唐瑾睿問道，「可需要我陪著你一起去？」
顧明卿搖頭，「不用。你還要溫書呢。況且人越少，越好辦事。韓王妃請的都是女眷，你也進不去。」
唐瑾睿聞言，才不再多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