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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馥碗站在男人身後,定定地看了羅域的背影好久。

  見男人始終沒有起來,也沒有回頭看他,馥碗才摘了帽子,走過去,彎下了素來挺得筆直的脊背,規規矩矩地在旁邊的小蒲團上跪好。

  他側頭看了羅域一眼,先是看到了男人近乎完美的側臉,接著對方同樣轉過頭,看了過來,他就若無其事地轉回去。

  然後,馥碗循著記憶,伏下.身體,認認真真、規規矩矩地磕了一個頭,又直起腰,看了一眼佛像,再次磕了一個頭。

  他臉上神色冷冷淡淡的,乍看起來有點木,動作卻極為誠懇。

  做完後,馥碗也沒有看羅域,只是平靜地看著慈眉善目的佛像。

  他想,他知道羅域害怕的是什麼。

  羅域怕他累,怕他餓,怕他痛,怕他哭,怕他生病,怕他受苦,最怕的是,他會死,會夭折。

  過去在地牢里怕他扛不住折磨死了,如今安全了,又怕他身體裡面的藥劑會如同爆起的惡鬼,再次試圖害死他。

  這不是沒有緣由的關心過度,而是設身處地,考慮任何環境下他可能受苦的情況。

  馥碗看著佛像,想,要是朝神明磕個頭,帶著護身符,好好吃飯上學,喊顧晏爸爸,擁有家人和朋友,就能讓羅域放心一點,再放心一點點,那……也沒什麼難的。

  他不知道如何和別人和平共處,卻第一次嘗試著關心和體貼羅域,站在羅域的角度,去思考男人憂慮的事情。

  而結果也不壞,這感覺也很好。

  馥碗跪的姿勢很端正,卻莫名透著股小孩子一樣的乖巧。

  羅域深深地看了許久,眉眼間天生的凌厲冷漠都化成了繞指的柔軟。

  可他到底捨不得讓馥碗陪著跪,大概過了一刻鐘的樣子,聽著寺廟悠遠的鐘聲響起,羅域就帶著馥碗離開了。

  回去的路上明顯比來時輕鬆了很多。

  馥碗的手腕上多了根細細的紅繩,串了一隻小小的玉葫蘆,羅域綁的。

  少年邊走邊側頭看著寺廟裡的壁畫,忽然問:「中午休息,來這裡,時間夠嗎?」

  沒記錯的話,他們的休息時間是30分鐘。

  羅域隨手正了正馥碗的帽子,說:「沒事,來之前我就讓魏風改成一個小時了,你舍友陳一言不知道吃了什麼,鬧肚子。」

  馥碗想起之前看到的陳式胡吃海喝現場,冷冷地說:「他肯定吃完了路邊攤。」

  「猜的不錯。」羅域無奈地伸手捏了捏馥碗的臉,訓道:「這樣子會嚇到小夥伴的。」

  「嚇不到你。」馥碗完全不在乎,眼看著視野里出現了寺廟那扇木門,他猶豫了下,還是問:「越野跑訓練的路線,是你故意這麼定的?」

  「嗯?」羅域應了一聲,遲疑地問:「你是說,我把路線定在絕期山,是為了順路來拜佛?」

  「不是嗎?」馥碗反問。

  「是這樣沒錯。」羅域坦然地承認,解釋道:「你住學校里,要過來這邊不容易,絕期山也很適合學生鍛鍊,正好。」

  「那些老頭,也是你叫來的?」馥碗問。

  羅域聞言怔了怔,又迅速回過神,神色沉靜地看著馥碗的臉,說:「小朋友閒聊那麼多,就為了問這個?」

  馥碗不吭聲,臉上卻也沒有不高興的神色。

  羅域抬手順了順少年的背,那動作和撫摸沾不上邊,倒像是拍小孩。他回答得很細緻,也很慎重。

  「長輩們不是我叫來的,顧晏知道了你們的越野跑訓練,有心過來看著,顧老爺子跟他住一塊,就知道了,大概是父子倆鬥法,老爺子提前掐著點過來了。他今天早上跟我打的電話,沒說會在哪見你,我也不好防著。」

  說完,羅域又哄道:「老頭子們年紀大了,總想著見見小輩,他們不知道你以前的事,只知道你是顧晏流落在外面的兒子,難免心急了點。」

  「嗯。」馥碗聽完輕輕點了下頭,應了一聲。

  羅域和別人有一點不同,就是從來不會要求他不要誤會不要生氣,而是選擇把所有事情告訴他,讓他自己來判斷。

  到了寺廟門口,馥碗放慢了腳步,跟在羅域後面,卻伸出攥緊的手,無聲地把一個東西塞了過去。

  他本來想塞到羅域的口袋裡,誰知道還沒伸進去,拳頭就被男人裹進了掌心裡,緊貼著的皮膚因為羅域過高的體溫,變得熱乎乎的。

  馥碗抽了抽手,力氣拼不過,沒抽回來,就站著不動了。

  羅域被小朋友耍賴的動作逗笑了,也停下來轉身看馥碗,問:「手裡拿的什麼?」

  「沒什麼。」馥碗趁著對方放鬆,把手一擰抽了回來,大大方方地攤開手心,露出一隻裝著符的小瓶子。

  他從頭到尾都和羅域在一起,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偷偷把符裝進去的。

  羅域把瓶子拿了過去,看了幾秒,笑著問:「送給我的?是什麼符?」

  「嗯。」馥碗一本正經地點頭,回答:「碗符。」

  「?」羅域收起瓶子的動作可疑地頓了頓,又仔仔細細看了看那道符,眼尖地發現那符上的字體有些莫名的……眼熟,圓圓的,胖胖的,碗式幼圓體。

  想起之前他點燈的時候,馥碗因為好奇去了隔壁抽許願箋的屋子,瞬間懂了什麼。

  於是,羅域同樣一本正經地看了眼瓶子,說:「好符。是碗神賜給凡人許願的嗎?心想事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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