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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目前在下津井住屋的前半部開設一家藥房,至於我的本行則是替人招魂;在下津井,人們都稱呼我為"降魔女巫".

  或許您會覺得從事這種工作很神秘,但事實上,我也有許多煩惱和秘密,自己也經常感到莫名的恐懼.我想,這都是因為二十二年前我犯下一件罪行的關係.

  所以,警官,求求您務必助我一臂之力,不論用什麼方式贖罪我都願意.

  坦白說,現在正有人想置我於死地!我已經命在旦夕了……因此,自您接到我的信之後,講您一定要儘速來下津井一趟,有一件複雜的事情我一定要當面告訴您.

  罪孽深重的愚婦

  淺井春

  金田一耕助看完這五張信紙後,突然有一種強烈的失落感.但他隨即將這五張信紙平放在桌上,重新看了一遍.

  最後,他不得不承認自己被磯川警官擺了一道,因為那兩張上次不曾看過的信紙,絕對不是在偶然的情況下遺漏的,而是磯川警官故意抽掉的.

  事實上,在看到這兩張信紙之前,金田一耕助一直認為三津木五郎是越智龍平和巴御寮人所生的孩子,沒想到如今劇情突然峰迴路轉,三津木五郎的親生父親竟然是磯川警官.

  這時,金田一耕助終於明白磯川警官為什麼對三津木五郎的態度總是那麼不尋常.

  磯川警官一直是個優秀的警務人員,他對於這封突如其來的信函一定感到十分懷疑;也正因為他的懷疑,才使他錯過會晤淺井春的最後機會,造成一樁無法彌補的憾事.因此在他的內心深處,肯定覺得自責不已.

  其次,磯川警官一向行事正直,最討厭公私不分;如今他遇上這種情況,也難怪他會故意隱瞞實情,不讓別人知道了.

  金田一耕助和磯川警官認識了這麼多年,從未聽說他有孩子.

  記得有一次在偶然的機會下,金田一耕助曾經問磯川警官:

  "你說戰後沒多久大嫂就去世了,那麼你們的孩子呢?""孩子早就流掉了."

  當時磯川警官輕描淡寫地帶過,並沒有多說什麼.

  (磯川警官得知自己有了小孩時,內心一定相當高興,並將所有希望寄托在這個尚未出世的孩子身上.

  沒想到孩子一生下來便隨著產婆不見蹤影,當時他必定十分傷心.

  磯川警官的妻子——系子之所以那麼早就撒手人寰,說不定也跟這件事有關……她好不容易才生下孩子,卻被人偷偷抱走,這教一個做母親的情何以堪啊!)金田一耕助試著揣想磯川警官的心情.

  不過,他並不知道磯川警官曾經從系子口中得知那位產婆的名字、住處、年齡和長相,因此這麼多年來,礬川警官總是利用各種機會追查當年偷走他的孩子,造成他妻子含恨而終的產婆.

  人生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在岡山市慘遭敵軍空襲後,許多人都面臨家破人亡、妻離子散的悲痛,磯川警官根本無法確定他要找的那個產婆是否已經成為炸彈下的犧牲者;即使他利用休假日跑去系子當年待產的那家溫泉旅社,依然沒有得到任何消息,所有的搜尋工作猶如大海撈針一般困難.

  時光匆匆飛逝二十二個年頭,正當磯川警官已經要絕望的時候,卻收到淺井春寫來的信,這也是他經過二十二年頭一回獲知自己孩子的消息.

  磯川警官感到驚喜不已,卻在決定前往下津井的途中突然猶豫了.

  他打從孩子呱呱墜地後從未見過這個孩子,別說先前一直不知道下落,就連他叫什麼名字也不清楚,因此事隔二十二年後這個孩子突然出現在他面前,做父母的自然會躊躇不決.

  在想見又害怕受傷害的矛盾情況下,磯川警官輾轉反側一個晚上,到了第二天才下定決心前往下津井.

  不料他趕到現場的時候,呈現在他面前的竟是一幕令人難以接受的慘劇,也因此他警覺到淺井春在信中所表露出的害怕其實一點也不誇張.

  更令他吃驚的是,在案發前一天前往下津井拜訪淺井春的"嬉皮"竟是他自己的兒子——三津木五郎,而且在日後刑部神社的神主被殺害的案件中,三津木五郎更成為脫不了干係的嫌疑犯,教他如何不怨嘆造化弄人呢?

  金田一耕助手握著信紙,回想起他和磯川警官第一次見到三津木五郎的情景——那是六月二十四日的午後,兩人在鷲羽山的一角談話時,三津木五郎突然出現在他們背後,惹得磯川警官很不高興.如今金田一耕助回想起來,才發現磯川警官每次面對三津木五郎時,似乎都顯得特別激動.

  (莫非川川警官早就知道三津木五郎是他的孩子?

  但他是如何得知的?三津木五郎的外貌有什麼顯著的特徵嗎?

  果真如此,那又會是什麼樣的生理特徵呢?

  難道是……)

  "虎牙!"

  金田一耕助突然大叫一聲,接著又本能地猛抓那一頭亂髮.

  (虎牙是三津木五郎臉上最明顯、最具魁力的特徵,如果系子也有一對虎牙,那麼警官很容易就可以辨認三津木五郎的身分了……)"沒錯,一定是那對虎牙!"

  就在金田一耕助再度大叫一聲時,拉門外驀地傳來聲音:

  "你是在說三津木五郎嗎?"

  接著拉門一打開,金田一耕助看見越智龍平站在門外.

  細說從頭

  "金田一先生,我可以進來嗎?"

  "當然可以,快請進.真是不好意思,其實應該是我去你那兒跟你談談才對."金田一耕助站起來招呼越智龍平的同時,順便把攤在桌上的五張信紙收起來,然後把座墊放在自己對面,請越智龍平坐下.

  越智龍平一坐下,立刻著急地問:

  "金田一先生,剛才你一直叫著‘虎牙’,是在說三津木五郎嗎?""嗯,你說的沒錯."

  金田一耕助刻意避開越智龍平的眼神,並在心底輕嘆了一聲.

  他知道越智龍平一直以為三津木五郎是自己的孩子,如今情況急轉直下,他實在不知道該如何告訴越智龍平真相才好.

  "聽說三津木五郎昨天晚上被逮捕了?"

  "不能說是逮捕,磯川警官只是暫時限制他的行動.""那麼,他是因為什麼事情而被限制行動?"

  "關於這件事……"

  金田一耕助調整好坐姿後,接著說:

  "前天晚上,你不是曾在刑部神社目擊到一位頭上圍著外套的神樂太夫從你面前經過嗎?"

  "是呀!"

  "那個神樂太夫是妹尾勇,他之所以會去拜殿,是因為他看見三津木五郎從拜殿裡跑出來."

  "什麼?三津木五郎從拜殿裡跑出來?"

  越智龍平說話的語氣相當沉重.

  "嗯,他還說當時三津木五郎的表情非常怪異,所以他才會去拜殿瞧瞧;而當他從拜殿跑回去的途中,卻被你給撞見了."

  "原來如此."

  "警方本來打算重新偵訊三津木五郎,可是他什麼也不肯多說.""因此警方才把他留置在島上的看守所里?"

  "是的."

  "可是金田一先生……"

  越智龍平目光的的地注視著金田一耕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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