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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海像是哭號又像是囈語地發出難以辨識的聲音,捂著自己的頭部,像是一隻脫水的魚兒般抽搐著。他的口中吐出斷斷續續的字眼:“楚……楚……意識……我看見了那些……那些人……流淌的水銀網絡……金魚的嘶吼謊言還有還有一切的從古至今的謊言騙子騙子騙子搖晃的玩偶從遠處滲入高唱著永遠不會醒來的夢——”

  幾個幹警抓住不斷瘋言瘋語的林海,往他的嘴裡塞上了一團步,防止他咬到自己的舌頭。

  其他人說的話,墨雅軒都聽不清了。觸手可及的再度遠去,觸及了禁忌的人不能存活於世。

  林海……瘋了嗎?

  混蛋。

  十三 覺悟

  那是在2002年的夏天,她還能在夢中行走的時候。

  她是個孤僻的孩子,因為她覺得自己很特別。父母告訴她,她小時候比其他孩子早半年喊爸爸媽媽,比其他孩子更早對圖畫和文字感興趣,比其他孩子更能搭出複雜的積木。毫無疑問,她是特別的。

  她並不喜歡和其他小朋友一起玩。並不是因為缺乏交流能力,只是沒有這種願望。作為一個特別的小孩,她不願意和其他平凡的小朋友去做那些低智的遊戲,她只是一個人跑到一旁去做自己的事情。有時候雖然有點無聊,但是她也無所謂。沒有小朋友會如她一樣,問老師這樣的問題:

  “為什麼所有不一樣的桌子都叫做桌子呢?”

  她有一個哥哥,不過也無所謂。雖然她的哥哥比起其他人要稍微特別一點,但是比起她自己來仍然是個普通人罷了。

  因為——她是世界上唯一一個能夠在夢中行走的人!

  所謂在夢中行走,並不是說在夢裡走路。誰都能做夢,誰都能在夢裡走路,還有人能在夢裡飛翔,但是都與她有著本質上的不同。她的行走,是有意識的,是能夠自控的行走。其他人做夢不過是隨著潛意識到處亂跑罷了,但是她做夢可以控制自己的意識,去自己想去的任何一個地方。

  夢裡的世界與現實相似,卻又不同。夢裡會有不一樣的東西,比如汽車大的蝴蝶,糖果那么小的大象,還有在地上爬行會鳴叫的雲朵。她的世界是有兩個版本的,一個是現實,一個是夢境,兩個都是真實的,兩個都是正確的,並無先後之分。有時候她還會隨性在夢中造一些有趣的東西,比如兩天前的那個會唱歌的椅子。

  她記不清自己什麼時候知道自己的夢境與他人不同了,只是在知道之後,她更堅定了自己是特別的的信念。

  有時她想世界上也有其他能在夢中行走的人,但她不認識。

  但這無所謂。

  那天下著小雨,她又一個人在大院裡跑來跑去。爸爸媽媽出去了,說是很多天後才會回來,這是常有的事。爸爸媽媽都是大忙人,長年不回家,把她和哥哥託付給鄰居照看。

  她靈巧地鑽過灌木叢下的一個小洞,注意不讓自己的衣服被掛住。灌木叢後面是她的秘密基地,只有她知道的地方。在一間廢棄的雜物房裡,她躺到一張床墊上,青草的味道鑽進她的鼻腔。

  她要穿越障壁,開始夢中的行走。雨越來越大,像是一張水幕,黑色的天空中響徹雷鳴。

  那場永遠被刻在腦海中的大雨,永遠不會停歇的大雨,就算是其他一切記錄與回憶都在奔流的時間和世俗的沙暴中被磨滅,也不可能湮滅的回憶。

  她被夢境所禁錮,看見望不見頭的山間道路,飛馳而來的燈光,鋼鐵與地面翻滾暴起的火花,還有那站在背後的黑衣人。

  帶著金色鏡框的慈祥老人默默地注視著這場事故,他站在雨中,但卻不會被淋濕,猶如不屬於這個世界。

  2002年夏天,她再也不能在夢中行走。

  ※※※

  距離林海發病已經過去了一個月。

  由於精神分裂症導致的思維混亂、幻視幻聽和情緒崩潰,和楚輿如出一轍。那天晚上他就被送進了醫院。精神分裂並不是什麼值得張揚的事,林海的父母憂心忡忡地和墨雅軒長談了一個上午,請求她不要把這件事傳出去。

  除了林海的父母沒有其他人來探望過他,墨雅軒曾經提出過要求,但是被拒絕了。

  林海實驗的事情並沒有被告訴他的父母,趙建院長親自把這件事壓了下去,並擔任了林海的主治醫師,向林海的父母保證一定會治好。能得到著名專家的幫助,林海的父母還以為是墨雅軒幫的忙,派人來向她道謝。

  然而這一切都無法拭去墨雅軒心中的懊悔和自責。

  是她把林海拉進這件事裡,並出於自己的私心讓他做了那些危險的實驗。她知道實驗的危險,儘管沒有人告訴過她,但父母死後的十年裡她一直都在默默地調查原因。因為她明白那不是意外,那是一場蓄意的謀殺,她在案件發生前看見了那個兇手。

  實驗是危險的,但是她想知道究竟會發生什麼。她讓林海做了實驗品,因為他有那種通向真相的資質,危險的資質。

  她只是想知道答案。

  但她沒有消沉。墨雅軒費了不少力找來了林海實驗期間的記錄數據,想從中找到蛛絲馬跡。

  她很快發現這並不夠,那些資料雖然都非常有價值,但是對她而言還是太複雜了。墨雅軒在神經科學方面的理論儲備不低於一名研究生,但是相比於她的哥哥還是差了一大截。假如墨致憑不能找出什麼,她也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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