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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能說她是故意耍花招,我只想說,從結果上看,存在著這樣的可能性。”

  說話間,二人來到了瀨戶富由子的房前,糙薙用鑰匙打開了房門。

  室內還保持著轄區派出所調查時的原樣。不過派出所里的報告說,也沒什麼好調查的。

  房間大概有十個榻榻米大,一室的格局,帶一件小廚房,整理櫃靠牆邊擺著,收拾得很乾淨,床是雙人的,想必她和菅原直樹在這張床上發生過無數次的肉體關係。

  床旁邊立著一個鋼管衣架,如少女所說的,衣架的形狀有點像單槓。糙薙還想起他以前曾有過一個用來練懸垂的保健器械,也很像這個衣架。

  衣架寬約六七十厘米,鋼管的直徑約五六厘米。衣架的高度可以通過縱向鋼管的滑動來調節,這和調整自行車車座高低的原理相同:裡面的鋼管上開了幾個孔,只要和外面鋼管上的孔對在一起,擰上螺絲就可以了。

  看起來現在已經調到最高了,橫架在上面的鋼管,離地面大約有兩米。

  “沒有繩子啊。”湯川說。

  “被派出所帶回去做鑑定了,好像是從晾衣服用的塑料繩上剪下來的一小段。”

  “盡確認些沒用的東西。我想問的是,繩子和她脖子上的痕跡一致嗎?”

  “當然一致了,別拿警察當傻瓜。”

  被勒死的人和上吊的人,其脖子上的痕跡完全不同,這是法醫學的基本常識。

  湯川伸出胳膊,抓住衣架上的鋼管,輕輕施加了一下自己的體重。

  “果然如此,沒想到這麼結實。”

  “死者的體重大約有40公斤,應該沒什麼問題吧。”

  “用來墊腳的是這個嗎?”湯川指著倒在腳下的梳妝椅。

  “應該是吧。”糙薙回答。報告書上是這麼寫的。

  湯川若有所思地走近窗邊,打開綠色的窗簾,眼前馬上出現了對面的白色建築。正對著的是菅原直樹的房間,旁邊應該是飯塚朋子的房間。

  “看來這還是偶然的一致吧?”糙薙對著湯川的背影說。

  “我也想那麼認為,但有幾個細節不容忽視。”

  “你說的是……”

  “那個孩子把鋼管衣架說成像單槓一樣的東西,就是說,她並不知道鋼管衣架的存在。她說夢到那個女人上吊自殺還可以理解,但連毫不相干的單槓也夢到,就有些令人懷疑了。”

  “說得也是。”

  “我們來做個推理遊戲吧。”湯川坐在床上,盤起二郎腿,“我們假設女孩見到的不是夢,而是現實,那麼,這種情況下你能想到什麼?”

  “我想到的是。”糙薙站起身,抱起了胳膊,“瀨戶富由子在3天前就想自殺,但是失敗了。”

  “你還記得飯塚朋子說過的話嗎?第二天,那個女人在這裡很精神地打過電話。如果是自殺未遂的話,你不覺得這一表現不自然嗎?”

  “你的話倒是有道理……”

  “反過來,”湯川說,“這麼精神的女人,在兩天後想自殺,也讓人覺得不自然。”

  “確實是啊。”

  “笑著打電話的她和要上吊尋死的她——到底哪個才是真正的她呢?我覺得揭開事件真相的關鍵就在這裡。”

  “那當然是上吊尋死這一面了。自殺可不是鬧著玩的。”

  聽了糙薙的話,湯川的表情有了一些變化,他抿了抿嘴唇,扶了扶眼鏡。

  “鬧著玩,這倒有可能是出人意料地接近事實。”

  “你就別鬧著玩了,這個世界上怎麼會有人鬧著玩自殺?”

  “這樣吧,我們換個說法。假如她上吊是鬧著玩,不是真的要尋死……”

  糙薙吃了一驚,屏住了呼吸。這可是他從來沒有想過的。

  “是假裝自殺嗎?”

  “難道不可能嗎?”湯川抬頭看他。

  “啊,不,完全有這種可能。”糙薙想起了報告書上的內容,“瀨戶富由子曾威脅菅原,如果不讓他妻子來接電話,她就自殺。菅原以為這是威脅,就沒有照她說的做。結果,她上吊自殺了。現在想一想,有些令人贊解——為了懲罰薄情男人,一氣之下威脅說要自殺的女人有很多,可一般都不會真的去死。”

  “所以,我們假設這裡有一個把戲,”湯川豎起食指,“她雖然要上吊,但並不想真把自己吊死。女人為了威脅情人而決定演這齣戲。但有一個問題——這齣戲需要演習和準備。”

  “原來如此!這就是小女孩看見的上吊!”糙薙打了個響指。

  “一次彩排。”

  “這麼說來,獺戶富由子的死,不是自殺,而是事故,不知出於什麼原因,她假戲真做了。”

  “照目前為止的推理,應該是這樣的。”

  “那個把戲又是什麼樣的呢?如果真的用了什麼手段的話,現場應該能發現什麼蛛絲馬跡。”

  “理應如此,如果現場沒被改動的話。”

  “啊?”糙薙盯著湯川的臉,“什麼意思?”

  “就是說,在警察到來之前,可能有人把現場收拾過了。”

  “有人……”

  “這個把戲肯定不是瀨戶富由子一個人想出來的,”湯川斷言,“你再回想一下女孩說過的話——大半夜裡,她能將對面的房間裡看得一清二楚,也就是說,對面的窗簾並沒有拉上——這說明瀨戶富由子有意讓對面一個人看到她彩排的情形。”

  “對面的人……難道是菅原直樹的妻子——靜子?”

  “如果是她的話,她能去收拾現場嗎?”

  “說來也是。那就是……”

  糙薙在腦中把和事件相差的人都過了一遍:發現屍體的是公寓的管理員,還有——“是把瀨戶富由子上吊的事告訴管理員,然後和管理員一起進入房間的那個男人?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那個人叫峰村,是菅原的學弟,難道是這個人在配合瀨戶的把戲?”

  “這些都不過是我的推理。”

  “不,這很可能是真的。好,我先調查一下峰村。如果是峰村唆使女人假裝自殺,最終演變成了事故死亡,那麼他也有責任。”

  “糙薙,”湯川叫住了他,“你先別急,情況可能會更複雜。”

  “你說什麼?”

  湯川站了起來,走到鋼管衣架前,凝視了一會兒,又看著糙薙.“我是說,假裝自殺的失敗,也有可能是他計劃之中的事情。”

  6

  峰村剛走出研究所,有人從身後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回頭一看,同事坂田正衝著他笑。

  “聽說裝有你開發的ER流體的醫療器械快投入生產了?這可真是太好了。”

  “啊,你已經聽說了?你的消息真夠靈通的。”峰村也以笑臉回應著。

  “健身器好像也賣得不錯吧,你們部門可真是發太財了。”

  “還不知道會賣得怎樣呢。”

  “別這麼說,把目標對準醫療器械,可是件很了不起的事。沒想到ER流體的應用範圍能這麼廣,相信峰村主任的誕生已是板上釘釘的事了。”

  二人朝著車站走去。

  “你知道嗎?”坂田壓低了聲音說,“聽說宣傳部的菅原到底還是辭職了。”

  “是嗎?”

  “出了那樣的事,確實是很難在公司混下去了。不過他命挺好的,他父母有錢,怎麼著都能讓他活下去。”坂田用聊家常的語氣說著,他並不知道菅原直樹是峰村的學長。

  “看來找情人時雙方都得多加小心呀。”坂田繼續笑嘻嘻地說。

  和他道別後,峰村去了新宿。眼前這家顧客盈門的咖啡店,就是今天他們約會的地點。

  靜子坐在裡面的一張桌子前,可能是擔心被人發現的原因,她戴著太陽鏡。峰村微笑著向她走去。

  “今天交上去了。”她簡短地說。

  “什麼?”

  “離婚申請書。”

  “啊,”峰村輕輕點頭,“不容易啊。”

  “接下來就等你了。”

  “是啊。”峰村喝了口沒加糖的咖啡,苦味在他嘴裡擴散開來。

  他認識獺戶富由子是兩個月前的事,是她主動來找他的。

  她跟峰村說了自己和直樹的事,又說她已經知道他和靜子的不正當關係。好像是她搬到直樹家附近之後,在調查周圍情況時發現的。

  “不過請你放心,我現在還沒有向直樹檢舉你們的打算。”富由於的措辭簡單扼要。

  她說,如果把他倆的事告訴立樹,直樹肯定會考慮和靜子離婚。可因為這樣的原因離婚就太沒意思了。

  “我希望直樹是為了和我在一起才和他妻子離婚,至少,他提出離婚的最重要的理由,應該是為了和我在一起。”

  峰村感覺到了她總是以自我為中心的性格。

  “但是,”她繼續說,“請不要忘記,你們兩人的事我都知道。另外,為了讓我的願望能夠早日實現,希望你多多幫忙。你不是也希望直樹早點提比離婚嗎?還有,我先把醜話說在前頭,你告訴靜子,讓她不要因為知道了我的存在,就對直樹提出離婚要求。如果她提了,我就會把你們倆的事告訴直樹,這對峰村先生來說,恐怕不是件好事吧。”

  瀨戶富由子已經調查到峰村是有家室的。

  “還有一條,我想也不必多說。你告訴靜子,當直樹提出離婚時,她必須痛痛快快地答應。你還要警告她,不要妄想得到什麼賠償費,從那套公寓裡搬出來的應該是她,直樹必須繼續住在那裡,只要你們答應這些條件,我就對你們倆的事始終保持沉默。”

  “可是菅原夫婦都背叛了對方,你這樣的要求太不合理了。”峰村抗議道。

  她像是很意外地睜大了雙眼。

  “雖說他們夫婦倆都出軌了,但作為直樹情人的我,還是單身,靜子的偷情對象,也就是你,已經有了妻子,也就是說,你們是雙重出軌。我要是不來找你,你甚至都不知道直樹有情人這件事。我要是把你們的事情告訴直樹,他肯定會提出離婚,到時候靜子別說拿不到感情損失費,恐怕還要倒貼錢。想想這些,你們應該感謝我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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