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還有這樣的事啊。”

  糙薙心裡合計著,矢島貴子為什麼沒有把這件事告訴警察?即使是她想不起來店名和地點,如果她真想提供自己有不在場的證據,應該把這件事說出來啊。

  “請問,”牧田問店主,“遇到這種情況,你們通常不會向顧客收費吧?”

  “那當然了。但當時這個顧客說什麼也要付帳,我們就啦下了。”

  “說什麼都要付……是吧?”糙薙盯著在前台付帳的一名顧客,顧客從收銀員手裡接過了收銀條。

  她的目標在於收銀條——他馬上意識到了這一點。

  從咖啡店出來後,他們兩人向矢島家走去。貴子已經回來了。

  看到小粉盒,她臉上稍顯出一絲興奮。

  “原來忘在那家店裡了?我還想著到哪裡去了呢?”

  糙薙還跟她提起飛蛾掉進冰茶里這件事,她露出一副剛剛回想起來的表情。

  “哦,確實有這麼回事,我當初怎麼就沒想起來呢?嗯,確實飛進了一隻小飛蛾,不過因為那杯茶我根本沒喝,也就沒當回事。”

  “如果你早想到這事,就不用往警察局來回跑那麼多次了。”糙薙試探著說。

  “是啊。可我當時完全亂了陣腳,腦子也不聽使喚了。真是不好意思。”她低頭表示歉意。

  從矢島家出來時,糙薙正好碰到秋穗回來,她的步履看起來有些沉重。糙雉這才想起,還沒問過這個小女孩呢。

  “你好。”糙薙向她打招呼,秋穗一臉警戒的表情,看著眼前的刑警停下了腳步。

  “剛放學嗎?”他帶著笑臉問。

  “你們找到犯人了嗎?”秋穗表情嚴肅,語氣也儼然大人一般。

  “我們正在進行多方面的調查。如果你也有什麼線索的話,希望能告訴我們。”

  聽糙薙這麼一說,小姑娘撅起了嘴巴。

  “大人都不會相信我說的話。”

  “不會的。怎麼會呢?你有什麼想告訴我們的嗎?”

  秋穗望著糙薙的臉:“你們一定不會相信我的。”

  “我說過不會的了,我們拉鉤。”

  聽了糙薙的話,她先是有些猶豫,不過還是開口說話了。

  她說的話,大人們確實難以置信。

  糙薙嘴上隨聲附和著,心裡卻在想:鬼火?她一定是把什麼東兩看錯了,反正和案件沒什麼關係。

  聽了糙薙二人的匯報,他們的上司——間宮警官,緊繃著臉。矢島貴子不在現場的證據很完整,從她外出到回家的行蹤,基本上都得到了證明。雖然其中有幾處二三十分鐘的空白,以那點時間根本不夠用來犯罪。

  “看來又回到原點了。本來我一直覺得他妻子很可疑,現在……”間宮一臉不甘放棄的表情。

  間宮把焦點對準她,倒不是因為她之前沒有不在場的證明,而是因為警方查明,矢島忠昭的大部分人身保險都是這幾個月才上的。

  “有一點我還是不能理解。把粉餅盒落在店裡一直沒發覺這件事倒也說得過去,但飲料里飛進蟲子這件事,應該給她留下很深的印象才對啊,她被問起不在場的證明,理應先提起這事啊。”

  “話雖這麼說,但如果她堅持說是自己一時大意沒想起來,我們也只有相信的份兒吧?”間宮板起臉說,“難道說……她還有一個男性同謀?”

  這也是搜查總部中一種站得住腳的推測,但是並沒有在矢島貴子身邊發現那樣的男人。

  “野島工業的工人們的血型,有兩個是A型,一個是0型,沒有B型的。”牧田說話了。“從現在的情形看,犯人的血型應該是B型,這是通過分析現場菸灰缸里殘留的菸蒂推斷出來的,被害者矢島忠昭的血是0型,並且他不抽菸。”

  這個菸蒂,可以說是犯人惟一的遺留物。雖然在房間裡還發現了兩罐咖啡,但其中一罐上的指紋被擦掉了,門把手也經過了同樣的處理。

  另外,現場還發現了矢島忠昭的運動,包裡面只有一些公司的文件。

  這天晚上,糙薙很晚才來到警署旁邊的拉麵館,正吃著麵條,手機響了,是湯川打來的。

  “進展怎樣了?”湯川的語氣慢悠悠的。

  “陷入了僵局。先島貴子給我們來了一次意想不到的‘反擊’。”糙薙把她拿出不在場證明的經過簡要地解釋了一番。

  “真有意思,”湯川饒有興趣地說,“機關已經慢慢露出水面了。”

  “機關?”糙薙握緊了電話。

  “有件東西想給你看看,明天晚上來我研究室一趟吧。”

  “別賣關子了,現在就告訴我吧。”

  “百聞不如一見,明天見。”

  “啊,你等等!”糙薙趕忙說,“有件事情估計你會感興趣,想不想聽?”

  “那要看是什麼內容了。”

  “你一定想聽的,是鬼火。”

  “噢?……”

  “想聽了吧?”

  糙薙把從秋穗那裡聽到的話,向湯川敘述了一遍。

  “不錯。”湯川聽完,在電話那頭說,“那就期待著明天和你見面啦。”

  “喂,等等!”糙薙再喊他時,電話已經被掛斷了。

  5

  “夜間的大學真冷清啊。”糙薙一邊想著,一邊走在帝都大學理工部的校園裡。他在回想自己當學生時,是否有過這麼晚還待在校園中的經歷。那時羽毛球隊的練習倒是經常很晚,不過一直都是在體育館裡。

  當他敲物理系第13研究室的門時,已經過了晚上8點。這時候走廊上還有幾個學生模樣的年輕人走來走去。他再次感到理科生可真不容易。

  湯川坐在椅子上,一隻手拿著廉價的咖啡杯,杯里不用說,還是速溶咖啡。

  “剛剛消停下來,正要休息一下呢。你要不要也來杯咖啡?”

  “啊,不用了。”糙薙輕輕地擺擺手,眼睛盯著旁邊的實驗台。一個人體模型的上半身擺在那裡,“這個是?”

  “不用我解釋吧,這是用來模擬被害人先島忠昭的,從別的地方借來的。”

  “有什麼發現嗎?”

  “說不上是發現,只是得出了我個人的結論。”

  “什麼結論?快告訴我。”

  湯川把杯子放下,站起身,來到了實驗台前。

  “這個人體模型很重,光上半身就這麼重了,要是把全身都借來,能把我累死。”湯川回頭看著糙薙,“人體模型都這樣,真人就更不用說了吧,而且被害人體格那麼好,身體又不像模型這麼挺直,要把他搬到床上,應該需要相當強的體力吧。”

  “嗯。”糙薙應合了一聲。

  “單從犯罪現場的情況推斷,矢島和犯人應該隔著桌子面對面坐著。當然了,是坐在椅子上。而矢島由於喝了摻有安眠藥的咖啡,昏睡了過去,犯人就把他勒死了。但是,”湯川豎起了食指,“犯人為什麼非要把他搬到床上再下手呢?如果目的僅僅是殺他,直接在椅子上干不就行了嗎?”

  糙薙用手搓著下巴。湯川說得沒錯,至今沒有人注意到這一細節,實在是不應該。

  “讓人准以理解的事還不止這一件。犯人為什麼沒把桌上的罐裝咖啡收拾走?犯人將咖啡罐上的指紋擦掉了,與其這樣,倒不如把它帶走。菸灰缸里的菸蒂也是同樣的道理,如果把這些解釋成犯人的疏忽,恐怕有些不合常理吧?”

  “那你說是怎麼回事?”糙薙迫切地問。

  湯川摘下眼鏡,用白大褂的邊角擦了擦鏡片,又重新戴上了。

  “我的推理是這樣的:躺在床上是矢島本人的意思,也不存在什麼罐裝咖啡和菸蒂的主人,那都是他自己布置的。也就是說,矢島忠昭的死不是他殺,而是偽裝成他殺的自殺。”

  “自殺?”糙薙抬高了語調,“你在開玩笑吧。如果是自殺,那些情況又怎麼解釋?”

  “我按正常的思維解釋,得出了這一結論。矢島忠昭為了救濟家人和工人,選擇了死亡。但要是買人身保險不滿1年就自殺,是不能獲得賠償金的,所以他偽裝成他殺。”

  “不可能。屍體我見得多了,還沒見過自己把自己勒死的呢。當然我不是說沒有這種可能,比如我聽說,如果用濕毛巾勒脖子,即使失去意識,毛巾的勁也不會松,可以致命,但這是例外情況,從這次的勒痕來看,絕對不可能是自己乾的。”

  “這次是例外中的例外,矢島忠昭制定了縝密的計劃,自己勒死了自己。”

  糙薙依舊搖著頭,重複說著不可能。

  湯川從白大褂口袋裡掏出了一樣東西,那是前幾天在野島工廠撿到的細繩。

  “我已經揭開這條繩子的真正面目了。你認為這是什麼呢?”

  “不知道。”

  聽了糙薙的回答,湯川暫時消失在書架背面。當他再次出現時,手上拿著一陣令人意外的東西,是射箭用的弓。

  “這是……”

  “這條細繩本來是用在弓上的弦,你仔細看,是不是一樣的。”

  那張弓上緊緊地繃著細細的弦,和在野島工廠撿到的那根細繩仔細比,糙薙確定二者是同一樣東西。繩子一端繫著的那個小結,是用來套在弓的一端的。

  “還記得工廠的牆上貼著一張紙,寫著‘一射入魂’嗎。這句話是練習射箭的人經常說的。我以前聽一個射箭隊的朋友說過。你詳細調查一下矢島忠昭的經歷就知道了,我相信他練過射箭的概率超過80%。”

  “……這個,我回去會調查的,這和本案有什麼關係嗎?”

  “聽我往下解釋你就明白了。你也看到了,上在弓上的弦,是被很強的張力繃得很緊的,我推斷矢島忠昭是利用這種張力將自己勒死的。現在問題集中在他用了什麼方法做到這一點。”

  湯川回到實驗台前,把弓放在離人體模型頭頂幾厘米遠的地方,不斷調整著弓的位置,直到弦抵到人體模型的頸部,模型的頭部被夾在了弓與弦之間。

  “當然了,只是這樣的話什麼作用都沒有,所以另外一根弦出場了。”湯川打開實驗台的抽屜,取出一根新弦,“這根弦比弓上的弦長30厘米左右,這是我在弓箭隊特意定做的。我聽說射箭老手們用的弦,都是按自已的需要把細線買回來後自己捻成的。不過給我做這根弦的隊員說,他還從沒做過這麼長的弦呢。”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