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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胖仔搖頭,沈韞去拿包,笑著問他:“我請你吃飯,吃烤魚?”

  這條街隔壁的街區,一到晚上,就有不少隱藏著的烤魚店開門營業,從別處趕來的食客能把車塞滿整條路,從蔓延畫廊走過去就只要十分鐘。

  胖仔挺開心的,點頭答應,路上,他把劉晟剛才回畫廊這件事提了一句,沈韞卻沒繼續追問,她有其他更重要的問題要問劉晟,關於鄭浩然,他顯然是個局中人。

  這一晚,沈韞和胖仔大概吃到晚上八點半才各自回家,早先直達城華北路的公交車過了晚班車的點,她搭上另一班,上去之後才發現車上坐著許多年輕的面孔,年輕的姑娘穿著露臍裝和熱褲,雪白的大長腿就裸露在外,幾個男孩子都染著當前最熱門的發色奶奶灰,白色的短袖T恤,袖子往上捲起露出修長的上臂。

  最近流行戴口罩,不分男女、不分天氣,年輕人都把口罩拉到下巴的位置,看上去都有點說不上來的古怪。

  這一車的年輕人則有不少在口罩上玩塗鴉,動漫卡通、個性誇張的,白底彩色的口罩,一時間酷感十足。

  沈韞看著其中一個小姑娘臉上的口罩上的彩繪,專業又不失創意,心說,這該是美院的學生吧?她抬頭的看這班車的行經路線,果然終點是去文城美院的。

  沈韞沒找到位置,站在後車門的口子上,只要坐兩站就到城華北路的南路口,得再走很長一段路才到公寓。

  不知為何,今晚她心臟嘭嘭嘭的跳,在以前,她還是沈韞的時候,就有心悸的老毛病,常年的熬夜、失眠和不規律飲食所帶來的饋贈。

  但最近已經幾乎意識不到這個問題,今天卻猛然再次出現。

  沈韞想起那天在凌雲山,是眼皮不規律地亂跳,後來——後來發生的事太多,不知道哪一件才是預兆所對應的了。

  她翻出手機,已經顯示九點十分。

  路兩旁的人挺多的,還有人一些店面沒關,老闆在門口支起一張方桌,一邊喝啤酒一邊發呆看著路面。

  大家走過路過,也絲毫沒有任何異樣。

  沈韞覺得自己有必要回頭看一眼,否則這種詭異的來自內心深處的恐懼無法克服——她猛地一下站住,然後回過頭。

  一對情侶被嚇她嚇一跳,正摟著說甜蜜話的倆人迅速分開,以一種快速的腳步分別從沈韞的兩側繞過去。

  沈韞似乎聽到那個女的在罵她神經病,她自己亦深有同感,靜下心繼續往前走。

  等到府邸公寓門口,看到這麼大晚上依舊燈火通明的公寓大門和出來遛彎的老太太和老先生們,她滿心歡喜地感覺到一種從四面八方包裹而來的安全感。

  讓我們將時間往回流轉,回到鄭浩然與沈韞在咖啡館的那個時段。

  王應峰接到鄭太太的電話,趕到她家樓下,鄭太太正在門口等他,帶著墨鏡,裹著紗織的披肩,風從她身後拂過,掠起她柔順的長髮,王應峰想,鄭浩然怎麼配擁有這樣的女人?

  鄭太太坐進王應峰的車,“隨便開,我就想同你說幾句話。”她的聲音沙沙的,顯然是剛哭過。

  王應峰的心抽緊,平日裡怎麼見過她這樣?“文薔……”

  “不,阿峰,你不要說話。”她吸了吸鼻翼,斬釘截鐵般地打斷他。“我問你,你只消回答,是,要麼不是,好嗎?”

  將車子轉出這條路,王應峰才道了一個“好”字。

  天光已經逐漸黑下去,藍色的天幕和不甚明亮的月光,將一切見不得人的東西都藏匿住了。

  但藏得再好又如何?總有人,要去撕破這平和的假象。

  “浩然去年,去年藏的那個姑娘,就是程軼?”

  鄭太太的聲音里透出一點絕望,但總有種不甘心似的期盼。

  這一點,她同鄭浩然,又是相似的。

  “我不清楚。”

  王應峰迴答得快速而明確,似乎真的不了解這件事。

  “你真的不清楚?”鄭太太摘下墨鏡,露出一雙哭紅的大眼,楚楚動人、柔弱萬分地望著王應峰,“阿峰,我同你多少年的情分,你不能跟我說真話?”

  王應峰卻道:“我當然能與你說真話。否則我不會拿著鄭浩然在美國亂來的照片發給你。但是程軼,我真的不知道。”

  像是深刻地反省了一下自己在中間起到的作用,王應峰繼續道:“我不會讓別人來傷害你,這一點,你務必要清楚的。”

  鄭太太挪開眼睛,她自然相信王應峰,否則她現在又應該相信誰?

  “阿峰,你說,怎麼這麼巧?”鄭太太翻來覆去沒想明白,最終都想把這一切歸結給命運弄人,“我現在想起來,程軼——真的是……”她一下子沒忍住,哽咽著停住話語,“我……我怎麼就……”

  王應峰捉住她顫抖的手,“文薔,對不起。”

  “跟你沒關係,跟你沒關係——”鄭太太用紙巾抹去眼下的淚,“我現在怕就怕,浩然,又要提離婚。”

  離婚這兩個字,就像是開關,打開了王應峰內心深處的某一盞燈,他小心翼翼地問:“浩然,昨天說什麼了?”

  “什麼都沒說。”鄭太太回想起昨天悶聲不吭氣的鄭浩然,就難受得想哭,她多希望他能說兩句話,但他一言不發,等所有賓客都走光了,他才站在那幅油畫面前,久久不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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