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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僅僅只一個正側臉的線條,挑高的鼻樑,薄情的嘴唇,以及深凹的眼眸——沈韞不會猜錯,因為她那樣仔細分解過鄭浩然的臉,五官布局、肌理走向!

  為了驗證自己的想法,沈韞奔跑著從臥室衝到畫室,找到那張被她隨手放在架子上的照片:鄭浩然和鄭太太結婚時合影。

  兩相對比,不會錯。

  更讓沈韞驚訝的是,筆記本不止一張鄭浩然的速寫,都是線條,有一張甚至連線條都沒有,只有一雙閉著的眼睛。

  沈韞的臉上露出一抹苦澀的笑容,當她最早瀏覽的時候,她理所當然地認為這是程軼在做五官局部練習。

  那麼,到底對程軼而言,鄭浩然是什麼樣的存在?

  深深地吸氣,沈韞將筆記本放回床頭櫃,瞥見那本病曆本,她想到了當時令她震驚的HIV檢測報告單,鬼使神差地,她再次將那份報告單從病曆本中抽出來。

  為什麼程軼會去醫院檢測愛滋病?

  從沈韞醒來到現在,除了突然冒出來的鄭浩然,她可以近乎武斷地認定:程軼沒有男友。

  那為什麼要檢測愛滋病呢?是經歷了什麼事件後的恐慌嗎?否則誰會憑空去檢測愛滋病?

  “錢又不夠,又出來賣?”鄭浩然的質問如驚雷,點醒了沈韞。

  ——不,不可能,沈韞作為一個女人,處於本能地拒絕這個假設,她甚至連想都不願意多想這一點。

  看著手中薄薄的一片紙,沈韞留意到一個日期——2017年3月18日

  這是一個什麼日子?為什麼這麼眼熟?

  3月18日?

  福至心靈,沈韞抽出筆記本,瘋狂翻到某一頁——那上面有一首詩,沈韞不會忘記。

  “日出時分,我醒來

  我希望我死去的時刻

  我醒來了

  日落時分,我睡去

  我希望長眠的時刻

  輾轉反側”

  末尾,是程軼的單名簽字以及赫然的3月18日。

  沈韞早就注意到的相同的日期,只是她居然遺漏,說不清楚是懊悔還是對自己粗心的責怪,此刻,她心情很複雜。

  在3月18日之後,過不了多久,就陸陸續續出現與鄭浩然有關的內容,但在5月21日之後,就再也找不到了。

  而5月21日那天,有清晰的時間落款,紙張上就是一雙閉著的眼睛——沈韞想像自己手中正有一支鉛筆,她通過草圖起筆落筆的輕重,一點點在虛空中慢慢地繪畫。

  這是怎麼樣的心情,才能將這一雙眼睛,畫得這麼細緻而生動?

  每一筆,都看似隨意而精細,甚至都不存在擦改,一蹴而就。

  沈韞抬起的右手從虛空中轟然墜落,她深深地意識到,程軼,真的捲入了鄭浩然的婚姻,而鄭浩然的太太,不久之前正在這間屋子的畫室里,與她親密攀談。

  鄭太太的一顰一笑,一舉一動,都在沈韞腦海中如浮光掠影。

  在這一個瞬間,沈韞的情緒,已經分不出左右是非。

  作為一個從未與人墜入愛河的愛情的局外人,但沈韞也大概可以想像鄭太太對鄭浩然的感情,而程軼……

  手機7點半的鬧鐘,像是為這世界吹響了末日審判的鐘聲。

  沈韞抹了一把臉,走入洗手間洗漱,她應該去畫廊,一個人呆著,她根本無法好好面對一鍋粥似的現實。

  吵鬧、嘈雜、紛亂的環境,能讓她感覺到妥帖,甚至是無以名狀的安全感。

  出門之前,沈韞將筆記本放進包里,某種潛意識裡,她認為這本筆記本里還有很多東西會告訴她一些信息。

  然而,沈韞沒有意識到的是,命運之神已經在敲門,她就算找到再多程軼過去的蛛絲馬跡,又能如何?

  畫廊的裝修已經逐漸進入佳境,門面將改成透亮的玻璃窗,只要路過,一眼就望盡所有風光。

  劉晟早宣布8月8日畫廊要開張,沈韞和胖仔各自領了不少事情要做,尤其是沈韞這邊,仍有三四個客單要兼顧,一旦忙起來,的確是無暇顧及其他事。

  待到傍晚收工時分,裝修的工人都走了,沈韞和胖仔在收拾東西,一道人影走進來,沈韞彎腰再撿不小心掉落的畫筆,頭也沒抬地說:“抱歉,我們已經要關門了。”

  卻未料到,一個巨大的拉力將她一把從蹲著的姿態拽高,沾了顏料的畫筆就這麼亂七八糟地糊在對方的衣服上。

  “鄭——鄭先生!”沈韞手腕痛得差點叫出來,但一看到這張臉,已經嚇得渾身戰慄不止,臉色瞬間失血蒼白。

  不,我不能繼續呆在這裡!沈韞內心第一個反應是——逃吧!

  第32章 記憶的證明(二)

  鄭浩然的力氣有多大,沈韞一時間想到中國人都很熟悉的典故——司馬光砸缸。

  此刻,她覺得自己就是那口被砸碎的缸,頃刻間皮開肉綻、四分五裂,疼得齜牙咧嘴。

  “你——你是誰啊!放開!放開!”原本胖仔在拖地,手中握著拖把就衝過來。

  鄭浩然也不知吃錯什麼藥,被胖仔這麼急吼吼地一喊,頓時鬆開手,害的沈韞一個重心不穩,直接跌在了地上。

  胖仔扔開拖把去扶住她:“小小軼,這是誰?”他怯怯地問,但還是擋在她的面前。

  沈韞想說,我不認識他——但怎麼可能?自欺欺人也不能到這種地步,“沒事,我認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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