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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朝將案例暫放,解釋道:“暗網網站推廣相較於表層網絡,更接近於眾口相傳的模式。而該網站推廣採取密碼訪問制,並且在信息傳播過程中也利用的點碼加密,我們沒用足夠警力監控暗網每一角落,因此它在推廣之處逃過我們的監測。但我們相信,在暗網深處應該有一大型論壇正在派發該網站地址和密碼,得到管理員信任的用戶,才能取得密碼。”

  “等等,我有個問題。”台下有人打斷王朝,逕自開口,“有人正在對我們周邊城市下注,得到投注金額最多的城市,將會遭受襲擊,我的理解沒錯吧?”

  王朝點了點頭:“沒錯。”

  “那所有投注用戶可以從中獲利嗎?”

  “網站經營者可以獲利,但投注者是否能夠獲利,我們暫時還不清楚。”

  “這幫人瘋了嗎,難道他們就是花了大把錢,就為了看梅村市多死幾個人?”那人繼續道,“我不相信,世界上怎麼會有這種人。”

  王朝站在台前,舉著麥克風,冷冷地道:“如果您研究過暗網上的戀童癖網站,和每份資源的售價,就不會提出這樣的質疑。”

  少年人身姿挺拔,這瞬間,他終於透露出與年齡完全不符的閱歷和反應能力。

  很像刑從連。

  在那之後的一段時間,台下只有交頭接耳聲,沒有人再提問王朝任何問題。

  “那麼,請問大家還有其他問題嗎?”王朝問。

  這時,有人舉手,朗聲道:“既然這個網站一開始逃過了檢測,你們後來又如何發現,而且你剛才提到的線報,線報究竟從何而來?”

  這一問題非常犀利。聽到提問時,王朝不由得偷偷看了眼刑從連。

  只是這一微小反應,就讓台下的huáng澤清楚,接到線報的人果然是林辰。

  然而,正當他已經做好準備聽刑從連搪塞這一問題時。

  刑警隊長卻走上台,乾脆利落接過王朝手上的話筒,說:“案件細節方面的問題由我來回答。”

  huáng澤聞言一凜,而刑從連接下來的話讓他非常震驚,

  他說:“我局顧問林辰先生接到了匿名簡訊通知,在破解簡訊密碼後,我們發現這一網站。”

  “也就是說,罪犯親自將線索送到了你們手上?”有人不可思議地道。

  “準確來說,這不是線索,而是犯罪份子的挑釁函。”刑從連沉穩地道。

  台下再度譁然,提問聲紛紛響起:

  “您是否確定了目標嫌疑人?”

  “就算確定暗網投注為真,您又如何確定梅村真會遭受襲擊,而不是在梅村會發生別的什麼事qíng?”

  “這真的不是犯罪分子為了引起公眾恐慌的玩笑嗎?我們調集大部分力量處理此事,中了犯罪分子的計怎麼辦?”

  “如果您判斷為真,那我們到底將遭遇的襲擊,該實施怎樣行之有效的防護工作?”

  刑從連站在台上,認真聽取每一個問題。

  “我們需要詳細了解此案全部經過和具體細節。”終於,參與視訊會議的人中有人開口,總結了所有問題,這樣說道。

  刑從連看著對方,點了點頭:“可以,您有什麼想知道的?”

  “我的第一個問題是,既然是林辰接到的簡訊,那麼他現在人在哪裡?”那人這樣問道。

  第270章 穩妥

  宏景市看守所,女監審訊室,一樓。

  沈戀長得很美,這是林辰再見她時的第一感覺。

  鐵欄杆外是大片水泥地,看上去灰濛濛的,只有零星角落種了幾顆綠樹,毫無章法,並且遠離高牆。而更遠處,高牆上的天空則被電網分割成很規則的長條形,監獄就是這樣。

  林辰收回視線,拉開凳子,在桌前坐下。

  沈戀白皙的手腕被細長鐵鐐銬銬住,她映襯在灰色背景中,就算穿洗得發白的藍囚衣,也難掩明亮美麗的姿容。

  林辰同她點頭致意,將手機放在桌上。

  沈戀則笑著問他:“林辰,您感覺如何?”

  她語氣很甜,像醫生關懷病人,但林辰很清楚,她在實驗室里也一定用相似的口吻關心那些老鼠。

  “不勞費心,總能挺過去。”

  “急性戒斷反應不好受吧。”沈戀問。

  “生不如死。”林辰答。

  “你清醒的時間比我預計的稍微要長一點,看來個人對藥物耐受性還不太一樣。”沈戀用寫論文的語氣總結道。

  “當然。”林辰只說了兩個字。

  沈戀被他這句話噎到,女人報復心總是非常qiáng。她臉色僵了僵,隨後道:“你答應我的事qíng什麼時候辦?”

  沈戀指的是他答應她大肆報導公務人員用生命阻止罪犯自殺的事qíng。

  林辰直接道:“交易的公平性在於,我答應你做一件事qíng,你也答應我做一件事qíng。但我很怕你像你這樣的人就突然退出遊戲,所以我需要你給我一些什麼東西來保證我遵守承諾有意義。”

  “你沒資格和我談條件。”沈戀說。

  ……

  宏景市警察局,會議廳。

  刑從連在回答問題前,先低頭看了眼手錶,爾後很直接地道:“他在突擊審訊沈戀。”

  此言一出,現場再次鴉雀無聲。

  聯想到昨日林辰注射藥物時的qíng景,很多人心中都有疑問。

  “林顧問現在的身體qíng況,能夠支撐長時間審訊?”有人問。

  “勉qiáng支撐。”刑從連如實回答。

  有些公務人員臉上面露不忍。

  但另一些,如huáng澤一樣的頑固派則開始交頭接耳。

  huáng澤見狀,乾脆把這些人想說的話,大聲說給刑從連聽:“林辰現在這麼做,有點像孤膽英雄。”

  刑從連森冷的目光掃視過來:“huáng督察何出此言。”

  “各部門協力辦案,總讓林顧問在最前方衝鋒陷陣,就沒人能替他分擔?”另一人隱晦地道。

  “因為此案的確和他有關。”刑從連頓了頓,冷冷地道,“準確來說,按他自己的說法,他被犯罪分子當做某種典型目標,在場諸位,恐怕沒有其他人‘有此殊榮’。”

  “什麼叫典型目標?”大概是某位重案組警員問。

  “他代表某一類理性又自詡正義人士的典型。”刑從連答,“也就是說,他是你、我、包括在座諸位所有的典型。”

  細長的耳麥線從刑從連耳後經過,他站在台上,頭髮削得極短,沉靜的目光掃過台下,自有股不怒而威的氣勢。

  他的話像石子投入池塘,無論是靠在前排的刑警隊員或者重案組員,還是後方的特勤隊員、其餘各部門公務人員都緘默不言,卻心頭一顫。

  最終,還是刑從連面前那排筆記本電腦中的某位長官開口,才打破沉默:“具體說說吧。”

  刑從連收回視線,看向那位長官,答:“我有完整的線索鏈證明,有不知名犯罪組織策劃了近期發生在宏景及其附近城市的一系列案件。四年前同一波犯罪分子,已經捲土重來。”

  huáng澤心頭劇震,他近乎不可思議地望向刑從連,四年前的事qíng又同林辰有關,是且只可能是那件案子。

  刑從連迎上他的視線,下面每句話簡直就像說給他聽的。

  “去年發生在宏景的詭異殺人案,就是捲土重來的序曲。”

  投影屏幕中,適時出現了一把白沙和馮沛林的照片,huáng澤卻根本分不出功夫去看看,他握緊拳頭,死死盯住刑從連的眼睛。

  “緝毒警員方志明意外身亡一案,已經被證明同楊典峰篡改公路自主呼救系統後台時間有關,嫌犯楊典峰也在押解途中被炸身亡。”

  刑從連又按下手中的操控鍵,投影屏幕上打出了大量數據,其中有十幾條記錄被紅框圈起,分外醒目:“我們排查過系統後台數據,發現十幾處被篡改行車記錄,其中包括雅沁珠寶723特大公路搶劫案,該案唯一倖存者程薇薇隨即在永川大學自殺案中死亡。”

  群體譁然,刑從連的陳述卻並未停止,他繼續道:“永川大學暗網直播事件中,學生們供認的主使美景先生被認定參與策劃永川克里斯汀文化中心火災事件,案發後,美景自殺身亡。”

  “另一位嫌犯相野,也隨後在看守所內自殺。”

  死亡、死亡還是死亡,相野美景在血泊中的屍身非常駭人。

  然而不光是他們,相關案件中每一位關聯人物,都選擇用極端殘酷又無比忠誠的方式結束了自己的生命。

  ……

  林辰靠上椅背,看守所陳設堅硬且令人不適,他望著沈戀:“你連死都不怕,世界上已經沒有任何東西令你感到畏懼。”林辰想了想,很平和問道,“是這個意思吧?”

  “當然。”

  “但其實也不一定,我有另外一種看法。”林辰身體微微前傾,“都說死人不會開口,因為她所有秘密都隨死亡一起被埋葬。那麼你說,人選擇死亡為了埋葬秘密,還是因為她不敢看到秘密公開的那天?”

  “林顧問,你話這麼多,是不是因為qiáng制自己不斷講話,就可以轉移你生理上不適感?”

  沈戀笑盈盈地反問,完全避開了他的問題。

  林辰搖了搖頭,選擇對沈戀單刀直入:“沈戀,我們聊一聊吧。”

  “我們不是一直在聊天嗎?”

  沈戀話音未落,林辰逕自打斷她:“先告訴我,你認識他嗎?”

  ……

  “您如何確認,真有完整統一的幕後黑手操控這一系列案件。”

  那人說完,補充道:“我的意思是,我們理解這四起案件這間的關聯,但刑隊長您如何確認針對我們區域的網絡投注和這四起案件,以及同沈戀之間存在關係?”臨市重案組某位警員問道。

  刑從連又按下投影儀操控鍵。

  幕布上圖案閃逝,出現了一本翻得極其破舊的《離散數學》照片。

  “這是永川大學集體自殺案中,犯罪分子和學生們交流所使用的密碼簿。”刑從連解釋道,“最終密碼由永川大學數學系教授葉教授破解,而現在,類似的加密手段也出現在林顧問收到的簡訊中。”

  huáng澤看到林辰收到手機簡訊照片,腦子裡亂糟糟的,他幾乎聽不到任何聲音。

  但刑從連的每一句話,卻qiáng行釘入他的腦海。

  “我們剛才在宏景市圖書館的期刊室,找到了犯罪分子在論文集中預留下的信息,和一篇類似於《離散數學》、但使用方式存在差異的密碼簿。”

  huáng澤猛地抬頭,屏幕中,一行溫柔的鉛筆字映入他的眼帘——親愛的,你做好選擇了嗎?

  隨著那每一個字跡,huáng澤仿佛嗅道了鐵水濃重的氣味,無數被拋棄的記憶如洪水般鋪天蓋地而。紅得徹底、令人痛徹骨髓。

  然而很快,幾乎不需要任何適應時間,huáng澤卻驚訝的發現,雖然現在他的狀態和有人用重錘狠擊他太陽xué也差不多,可他思維和意識竟清晰得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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