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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甲板的過道上,我剛要走進自己的船艙。正在這時,一名本地警察和一名海軍軍官爭執起來,那名警察身著便衣,而那名軍官穿著制服,長著一個鏟形下巴。

  那名警察手裡揮舞著傳喚令,可那名軍官偏偏擋在門口,不肯放他進去。

  “你無權對我發號施令。”警察的口氣十分強硬。

  軍官打斷了他的話,“和我講話時,要說‘先生’。”

  那名當地警察一把推開軍官,硬闖進去。軍官卻用力將他推了回去,“別把你的手放在我身上。”

  “你別把你的手放在我身上。”

  我遠遠看著,心想到底該不該走過去,終止這場孩子氣的爭執呢?在我還猶豫不定的時候,有一個熟悉的聲音從我的背後響起:“住手!木其尼警探,你應該對海軍軍官尊重些。”

  是陳·阿帕那,他手裡拿著巴拿馬草帽,走到我的身邊。

  “要是他們不肯聽的話,”我半開著玩笑,“你的皮鞭一定會說服他們的。”

  陳親切地沖我笑了笑,“不,他們是會聽的。”

  果不其然,那兩個人都乖乖地鬆開了手,看上去就像兩隻馴服的綿羊。接著,他們彼此握了握手,相互說著諸如“職責所在,不敢怠慢”一類的話。

  “木其尼!”陳又喊了一聲,那名警察小跑著過來,俯首貼耳地站在陳的身邊。他看上去比陳要高出兩頭。

  “當房子開始著火時,掘井就已經太晚了。你回總部吧。”

  “是,阿帕那探長。”

  立即,警察和他的傳喚令都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海軍軍官走了過來,謙恭地說:“謝謝您,先生。”

  陳只微微點了點頭。

  正在這時,船艙的門打開了,湯米從屋內伸出頭來,“一切正常嗎?韋德曼上校。”

  “平安無事,上尉。”

  湯米謝過他之後,朝我點了點頭,隨即又關上了艙門。

  陳陪我走進我的船艙。

  我先開口問他:“你上船來,只是想確保傳喚令不被執行嗎?”

  “不完全是的。我還打算向一位朋友道聲‘珍重’。”

  說到這兒,我倆握了握手,然後,開始隨意地聊了幾句——他的那個大家庭,他為什麼不想退休……

  汽笛聲響了起來,他站起身來,微微鞠了一躬。然後,帶上了他的巴拿馬帽,預備下船了。

  “怎麼,不留下幾句臨別贈言嗎,陳?”我盯著他。

  這個精悍的小老頭抬頭看著我,刀疤臉上的眼睛頑皮地閃了閃。“案子結束之後的建議就如同葬禮之後的藥一樣。”

  說完這話,他碰了碰帽沿,轉身離開了。

  在開船的第二個夜晚,我穿著那身筆挺的白色夜禮服,懶洋洋地靠在後舷的欄杆上。當然了,還是美人在懷——伊莎貝爾緊緊地依偎在我的懷裡,微風拂動,她那金色的短髮時而拂過我的面頰。望著下面微微蕩漾的海面,我竭力回想著我做警察時的生涯——在擁擠喧鬧的拉賽利車站,我是怎樣拼命地追趕著扒手、路匪。那一切,似乎隔得非常遙遠,在我的腦海里,那是模糊的一團迷霧。可是,不要多久,我又會重新回到那樣的生活里,現實是會治好我的“失憶症”的。

  “我聽見了你和達倫先生之間的對話,你打算為他做事。”

  我們這些人——湯米和泰拉、福斯特克夫人、露比和達倫、林賽夫婦、伊莎貝爾和我——在餐廳里坐在一桌進餐,看上去就像個愉快的大家庭一樣。不過,泰拉始終一句話也不和我說,我自然也不會主動地去奉承她,只能將她視若無人。

  “對,我的確希望能做達倫的調查員。”這是我的真心話。

  “那你打算離開警察局?”

  “是的。”

  她靠得更近了,“這很好。”

  “你很贊成?”

  “哦,當然。我是說……那很有意思,也很重要。”

  “什麼?”

  “當然是做卡萊斯·達倫刑事大律師的主要調查員這事了。”

  我什麼也沒說,不過我知道她在想些什麼?她希望在回到美國大陸時,也就是重新踏上堅實的土地之後,我還能體體面面地和她在一起。可惜,這不過是她自欺欺人的幻想罷了,就算我當上了達倫的主要調查員,可還是一個來自懷斯特區的窮小子,一個猶太鬼。只有在這迷幻漂泊的海上,我和她才有可能發生一段浪漫的“邂逅”,只有在這樣不切實際的環境裡,我才有資格做她的“護花使者”。

  “為什麼泰拉對你不理不睬呢?”她又問了一個讓人尷尬的問題。

  “是嗎?”

  “難道你沒感覺到?”

  “我根本就沒注意到她,我的注意力全部放在她的‘某個’表妹身上。”

  她壓住了我的胳膊,“別騙我,是不是你們有什麼事瞞著我?”

  “能有什麼事呢?”

  “當然是在夏威夷發生的事。我不想再提那些事,可是……我聽見泰拉和湯米……他們在吵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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