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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保安好像又笑了一下,他說:“旁邊兩戶人家受到了驚嚇,所以他們搬走了。”

  我覺得後背上的汗毛都豎了起來,看來保安說的是實話。

  “你什麼時候搬過來?”他問。

  “明天。”

  “明天我上夜班,有事可以找我。”

  “好吧,再見了。”

  “祝你好運。”這句話從保安嘴裡說出來更像是一句詛咒。

  我轟了一腳油,將車駛進小區,保安轉過身,始終盯著車尾,我加快了速度,終於甩掉了他的眼神。

  拐了幾個急彎,穿過綠油油的草地和拱形小橋,我停在別墅前,抬頭望去,建築物死氣沉沉地立在那裡,窗戶裡面黑乎乎的,仿佛隱藏著一些不見天日的秘密。與昨日相比,別墅似乎變得無比邪惡。

  我拉開後備箱,艱難地把文件櫃挪出來,放到院子裡。我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然後取出鑰匙把大門打開,一股陰風從裡面飄出來,我好像聞到一股腐爛的味道。

  小腿肚子忽然毫無徵兆地抖了幾下,是抽筋的前奏,我急忙彎下腰,用力摁住那幾塊上躥下跳的肌肉。我半蹲在門口,趁機觀察大廳,裡面乾乾淨淨,所有的家具擺設都在原本的位置上。

  休息一會兒後,我把文件櫃搬了進去,放到牆角處,看上去很合適,其表面的木紋和大廳的格調很相配。市區地圖貼在牆面上,雖然很困難,但我還是完成了,我後退七八步,眯起眼比較兩個角的高度,我滿意地點點頭,它們好像在一條直線上。

  我在廚房裡把手洗乾淨,之後我認真檢查了每一間房,沒有人藏在裡面。我像個瘋子似的在別墅里胡亂穿行,保安的話如魔咒一般在腦子裡不斷地重現。最後,我氣喘吁吁地坐在沙發上,仰起頭木呆呆地看著房頂。

  除了我和老廠長外,沒有其他人配有別墅的鑰匙,所以保安的話根本就是一派胡言,或者他在夜晚時分出現了幻覺。

  我猜保安是受了某種刺激,常常憑空想像出一些場景,他的那套言論可能說過若干次了,湊巧我今天成了聽眾。

  我像傻子一樣輕易相信了別人的胡言亂語,之後如小丑一般在別墅里尋找完全不存在的人。幸好沒人看到我的幼稚舉動。

  我咯咯笑了兩聲,隨後我的手摁在小腹上大笑起來,其實本來只打算草草應付幾下,到後來便愈發不能自持了,笑聲順著喉嚨綿綿不斷地噴射出來,硬邦邦地在舌頭上彈了兩下,然後從兩唇間一股腦地翻滾出來。

  我對身體失去了控制,或者說身體拒不聽從大腦的指令。

  我被迫彎下腰,身子劇烈地抖動著,我趴在沙發扶手上,視線漸漸模糊了,眼眶被淚水塞得滿滿當當。

  足足過了一分鐘笑聲才被我的意識擊敗,我的嗓子乾澀並且隱隱作痛,肚子也像抽筋般難受,我擦乾眼淚懊惱地癱坐在沙發上,想不通自己為何會笑得如此狼狽。

  天色擦黑,屋內漸漸暗下來,四周靜得很不真實。據說晝夜交替的時刻往往會產生某種奇異的力量,會讓許多人做出怪誕的事情或產生怪異的想法。

  我顯然在給自己編造冠冕堂皇的理由,一個還說得過去的藉口。好了,不要再想了,這只是生命中的小插曲而已,任何人都有可能出現偏差。

  別墅里過於空曠,我坐在昏暗的屋內感到心神不寧,一樓有幾扇落地窗,我神經質般地瞥了一下,總擔心有人在監視我。

  果然,我身後那扇窗戶上站著一個人。

  此人一動不動地看著我,此前的失態舉動被他一覽無遺。

  關鍵是,這個人是在屋內還是在屋外?

  我沒敢輕舉妄動,因為我不想讓對方知道我已經發現了他,我在回想剛才進屋的過程,應該是關門了,但我不十分肯定。

  眼前連一個玻璃杯都沒有,手心滲出了汗,我悄悄取出手機,狠狠地拋出去可能會延緩對方的第一輪進攻,下一步該怎麼辦?我不知道,只能聽天由命了。

  我慢慢地擰過身,準備接受最慘烈的事實,可是,窗前的人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盆高大碩壯的巴西木。

  怎麼會是這樣?難道是我眼花了,把一盆普通的巴西木當成了人?

  我起身走過去,探頭向外張望,小區裡的路燈已經亮了,黃澄澄的連成一片,小馬路上一個人都沒有,兩側的別墅黑著燈。

  沒有任何多餘的聲音,別墅像是建在真空里。

  此刻,我感到慚愧萬分,保安的鬼話竟然讓我失去了理智。

  我在廚房裡洗了洗臉,冰涼的自來水讓我清醒了許多。回到沙發上,我不放心地掃了一眼窗戶,突然間,我的心跳幾乎停止了,呼吸也變得困難起來。

  因為巴西木的高度與我看到的人影高度並不一樣,換句話說,剛才確是有個人站在窗口處。

  我猛然站起來,貼著牆面走到窗前,用一隻眼睛向外看。

  一個人無聲無息地走在柏油路上,漸漸離開了我的視線。

  灰色的制服,灰色的臉。

  我的心涼了半截,原來是那個保安。

  可是,他為什麼要暗中監視我?

  想不通的事情只好先掛起來,我離開了別墅,鑽進車裡。利用熱車的工夫我再次觀察這個龐然大物,側牆上有個粗大的下水管,管子一直通向閣樓,可能是排雨系統,我跳下車用手指敲了兩下,很結實,一個敏捷的人絕對可以攀登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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