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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釋季律師顫顫巍巍地從口袋裡掏出一張手絹,擦了擦眼睛,然後又取出一副金絲眼鏡戴上,看了一眼堂中眾人,率先打破了這種靜謐:“唔,那位叫費思勤的年輕人到哪裡去了?”

  林暉盛有些意外地轉過頭看著張釋季,說:“張伯伯,他一個外人,這種時候為什麼要把他叫來?”

  “嗯,這是你大伯的吩咐,”張釋季解釋道,“他留下話說,只有夫人、你們兄妹四人以及費思勤都到場的情況下,才能公布遺囑。”

  施媛默默地看了一眼張釋季律師,沒有說話。

  “……”

  林暉盛和坐在他對面的三弟林暉源對視了一眼,臉上浮起了一絲不快的表情。坐在林暉盛旁邊的林暉隆站起身來,走到門口,對著候在門外的林嘉吩咐幾句,讓他把費思勤也叫來。

  不多時,費思勤被林嘉帶著領了進來。張釋季朝林嘉揮了揮手,示意他先出去,然後輕聲對著惶惶不安的費思勤說:“你坐下吧,林先生留下話來說,宣讀遺囑的時候你也須在場。”

  費思勤點點頭,偷偷看了林暉嫻一眼,林暉嫻痴痴地盯著地板,沒有看他。費思勤在下手的位置坐了,緊張地看著一臉威儀的張釋季律師。

  “好了,人已經到齊了,現在可以公布林先生的遺囑了。”張釋季拿起桌子上的一個一寸見方的鐵盒子,說,“先請大家檢查盒子上的封條。”

  坐在一邊的施媛接過張釋季遞過來的鐵盒子,看了看盒子上的封條,點點頭,又將盒子遞給林暉盛。林暉盛仔細看完之後將盒子依次遞給其他人,在場的人都檢查了這個鐵盒子,確認這個封條是當初林郁哲親手封上去的。

  鐵盒子遞還給張釋季之後,他輕輕咳嗽了一聲,動手撕去了封條。

  “嘶——啦——”

  清脆的撕紙聲讓林暉盛心裡一揪,不知怎麼的,他此刻感覺不太好。大伯究竟會在遺囑里做出怎樣的安排呢,老二是個書呆子,老三是自己的跟屁蟲,小妹是個女流之輩,沒有道理不把當家的位置交給自己,林暉盛不安地想。

  張釋季打開了鐵盒子,從裡面拿出了一個對摺起來的牛皮信封,張律師撕開信封,從裡面拿出遺囑。

  “……”

  空氣中瀰漫著一種緊張的氣氛,林暉盛不安的扭動著身子,他緊張地看著張律師手中的遺囑,自己的命運就系在了那張薄薄的紙上了。

  張釋季清了清嗓子,開始宣讀遺囑:

  “愚痴堂老人喻家人知悉:

  吾自乙酉年[1][1]郁英弟罹難以來,衰疾日甚,恐不能長久,雖良醫妙方,苟延數年,然揆之人理,自度必死,是以及今尚有精力,勉為身後傳家遺囑。非曰無此汝等或至於爭,但有此一紙親筆書,他日有所率循而已,汝等務知此意。此遺囑託於吾之好友張釋季律師,吾死之後,須當眾宣讀,曉諭汝等。

  吾之一生,所憾頗多,最為甚者,秘書費思勤,乃吾之私生子也,吾生不得相認其母子,有愧天地。吾死之後,費思勤當更名入籍,悉以家業委之,以償吾之憾也。另有書信一封予思勤吾兒。

  吾所遺之書籍、衣物,均付吾妻施媛,望思勤吾兒以生母待之,則吾九泉之下亦瞑目矣。

  吾素不擅貨殖事,故當家以來,事皆委於郁英弟,乙酉年後,又多委於暉盛侄兒。思勤吾子也,即暉盛、暉隆、暉源、暉嫻諸侄之兄,‘兄弟鬩於牆,外御其侮’,望汝等團結協力,同心襄贊,以承吾家,勿效吾生之一事無成也。

  死者長已矣,生者當勉力,汝等好自為之。

  民國三十七年戊子一月二十一日”

  念完遺囑之後,張釋季從鐵盒子中又拿出一個信封放到桌子上,輕聲說:“這是林老先生留給費思勤的親筆書信。”

  “不可能,這遺囑一定是假的!”

  現場突然爆出一陣怒吼,將眾人從呆滯錯愕中拉了出來。只見林暉盛猛地跳了起來,他怒目圓睜,雙眼泛著血絲,好像一頭被激怒的雄獅。

  “我不信,說什麼費思勤是大伯的私生子,這肯定是有人想謀奪財產而偽造的遺囑!”林暉盛的吼聲幾乎要震破在場每個人的耳膜。

  “大哥……”林暉隆看著暴跳如雷的林暉盛,小聲地叫了一句,此刻他臉色蒼白,手腳冰涼,好像被一個大冰塊砸中腦袋似的,眼前天旋地轉,耳邊嗡嗡的一片,實在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張伯伯,把遺囑給我看看!”林暉盛緊緊地咬著自己的牙齒,快步走到張釋季律師面前,伸出手來。張釋季看了林暉盛一眼,默默地手中的遺囑遞給他。

  林暉盛接過遺囑,仔細看了起來,看他的眼神,像是恨不得要把手中的這張紙給生生吃下去。

  “大哥,怎麼樣?”這時林暉源也站起來身,走到林暉盛的旁邊,湊過來頭看著那份遺囑。

  林暉盛將遺囑遞給林暉源,恨恨地說:“這上面確實是大伯的字跡,說什麼費思勤是大伯的私生子,這種事還有待查證吧,要是讓一個外人就這樣隨便繼承了商號,傳出去不就成了大笑話了嗎?”

  林暉盛的話這才讓大家注意到坐在末座的費思勤。此時只見費思勤坐在原地,臉上露出呆滯的神情,似乎剛才的一切都和他沒有關係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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