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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興華說道:“他不會也像孟培根那樣弄了個假身份證吧?”
“有這個可能,”蘇鏡沉思道,“先查一下吧,也許他被人殺了呢?”
“誰會殺他?”
“生意夥伴,”蘇鏡說道,“為了自保,先下手為強。”
天色又暗了下來,街燈依次閃亮,每當黃昏日暮,路新梅心頭便泛起一股寂寥之情,樓下馬路又塞車了,車上坐著歸家的人,天空鳥鳴啾啾,那也是歸巢的鳥。唯有她,年復一年獨守空房。今天下午,她的眼睛一直在跳,也不知主何吉凶,她心裡念想著,是不是老公要回來了?然後她又苦澀地笑了,回來又能如何?她無所事事地打開一份非本地出版的報紙,首先映入眼帘的還是孟培慶冤獄事件,加粗標題特別醒目:《孟培慶冤獄國家賠償金額為何遲遲未定?》。正文寫的是,輿論普遍質疑,為什麼孟培慶一直沒有拿到國家賠償金?順寧市在等什麼?然後才寫到順寧市法院的負責人,說是還在研究。研究什麼呢?研究到底按照全國的職工日平均工資來算,還是按照順寧市的職工日平均工資來算。記者還採訪了孟培慶,問他對國家賠償金有什麼意見,孟培慶說政府給多少是多少,無所謂。
門鈴突然響了,路新梅的心跳加快了,雖然覺得不可能,但她還是希望是老公真的回來了,當看到兩個年輕的小伙子站在門口時,她有些落寞地問道:“請問你們找誰?”蘇鏡自報家門,她無奈地嘆了口氣,說道:“他沒回來過。”
“阿姨,我想問你幾個問題,可以嗎?”
路新梅疑惑地打量著蘇鏡,眼眶竟濕潤了,眼前這個年輕人的歲數可以當自己兒子了。她將兩人迎進屋,熱情地招呼他們坐下。
“你們等一下,我給你們泡茶。”
“阿姨,不用麻煩了。”
但是路新梅熱情不減,說道:“來了就是客,別跟阿姨客氣。”泡完茶,又給每人削了一個蘋果,這才坐下了,問道:“你們歲數都不大吧?”
“我三十三。”
“我二十八。”
“哎呀,真好,真好,”路新梅滿懷愛憐地看著兩人,看得他們都不好意思了。
蘇鏡問道:“阿姨,高立國有沒有跟您聯繫過?”
“沒有,從來沒有。”
“您還記得最後一次見他是什麼時候嗎?”
路新梅苦笑道:“在他被通緝兩個月前我就沒見過他了。”
蘇鏡吃驚道:“那時候他就潛逃了?”
“不是,”路新梅緩緩地搖搖頭,“他外面有人了,很少回家。如果他要聯繫誰,肯定也不會是我。”
“阿姨,您家裡有沒有留下他的毛髮或者血液之類的樣本?”
“血液?”
“隨便啦,反正能測出DNA信息的東西就行。”
“沒有,這麼多年了,哪還有那些東西啊?”
“刮鬍刀呢?”
路新梅笑道:“就是有,也在那個狐狸精那兒!”
離開路新梅家,兩人到快餐廳胡吃海塞了一頓,然後去找狐狸精。邱興華長長地打了一個飽嗝,說道:“頭兒,你說路新梅怎麼對我們這麼好啊?熱情過頭了吧?”
“她很可憐的,沒兒沒女,這麼多年來,一直都是孤苦伶仃一個人過。估計也很少有客人來吧,所以才會這麼熱情地招待我們。”
“估計也是因為你一口一聲阿姨喊的。”
“禮多人不怪,她那歲數也完全可以當我們阿姨了嘛。”
邱興華呵呵一笑,說道:“今天又跟你學了一招,一聲阿姨就能迅速跟人拉近關係。”
蘇鏡點著頭,說道:“嗯,嗯,再拍,再拍,很舒服。”
“不拍了,我怕給你拍出痔瘡來。”
路新梅所說的狐狸精名叫向問春,蘇邱二人一見,立即想到“狐狸精”這名字果然名不虛傳,她三十四五歲,長了一張標準的瓜子臉,乍一看竟有幾分林熙蕾的神韻,大概她剛回家,身上還留著淡淡的香水味。她明眸皓齒,看到兩人後,先是微微一笑,然後問:“你們找誰?”
“請問您是向問春嗎?”
“我是。”
蘇鏡這才介紹了來意,這時候,屋內一個男子狐疑地走了過來,問道:“什麼事啊?”向問春立即回道:“沒什麼,是警察。”
“啊?出什麼事了?”
“沒……沒事。”
兩個孩子也走到門口來,狐疑地看著蘇鏡和邱興華,一個男孩,一個女孩,男孩大概十四五歲了,女孩大概有七八歲。向問春說道:“你帶孩子們進屋去,我去去就來。”
向問春關上門,將老公狐疑的目光關在裡屋里,說道:“我們到樓下談吧。”
蘇鏡說道:“對不起,我們不知道……”
“我從來沒見過你們,以前都是其他警察來找我的,”向問春按了電梯按鈕,“開始的時候一個月來問兩三次,後來我結婚了,就再也沒找過我了。我沒想到,你們突然又來了。”
“我們也不知道這些事,只是根據你的登記地址找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