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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蘇鏡沒有統計過,多少男人的陰囊上會長痣,但是蔣淑娟都如此肯定了,那自然是孟培根無疑了。這樣一來,孟培慶就是被冤枉的了,可是他卻一個勁地堅持自己真的殺人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帶著種種疑問,蘇鏡又趕到孟家莊蔣淑娟家。

  “你確信沒認錯人?”

  “不會的,”蔣淑娟說道,“跟我睡過的男人,我怎麼會認錯?”

  “可是孟培慶卻堅持說,他的確殺害了孟培根。”

  蔣淑娟突然哭了起來,她像瘋了一般猛地將衣襟一扯,扣子噼里啪啦脫落了,兩個碩大、鬆弛的乳房乍然呈現在眼前,像是兩個大南瓜在胸前晃來晃去。蘇鏡的臉色立即漲紅了,雖然蔣淑娟已經是個大媽級的女人了,他對她不會有絲毫的興趣,可是這麼袒胸露乳的,蘇鏡感到渾身不自在。他嚇得連連後退,說道:“你……你這是幹什麼?”

  蔣淑娟哭道:“你看看,這都是你們幹的。”

  “看……看什麼呀?我們幹什麼了?”

  “當年你們抓住了孟培慶,逼著他承認自己殺人了,還要逼著我作證,我不作證,你們就打我,給我灌辣椒水,讓我坐老虎凳,還用菸頭來燙我的胸口,怎麼?現在你不敢看了嗎?”

  蘇鏡這才回過神來,盯著她起皺的乳房看了看,果然兩個乳房上有好幾處燙傷的痕跡,跟她手腕上的燙傷是一樣的。

  “我……我知道了,你穿起衣服好嗎?”

  蔣淑娟一邊哭著一邊將衣服穿好:“可憐的孟培慶,被冤枉了十三年啊。他當年不知道吃了多少苦頭,最後熬不住只好承認自己殺人了。”

  “可是我反覆問他,他總是一口咬定他殺了人。”

  蔣淑娟幽幽地說道:“那是他被打怕了吧。”

  蘇鏡不得不承認,蔣淑娟的推測是有道理的。如果真是這樣,那自己就要揭開一樁驚天冤獄了,這將涉及很多老警察,其中不少人現在可能已經升遷了。考慮到這一嚴重後果,蘇鏡必須萬事小心,不容一絲一毫的紕漏。

  “你家裡現在還有沒有孟培根當年留下的毛髮之類的東西?”蘇鏡話一出口就後悔了,留個毛髮做紀念基本上是年輕人而且是特別新潮的年輕人玩的遊戲,比如紅極一時的小月月就曾經跟男朋友小W要根毛做紀念,對蔣淑娟這個農村婦女來說,這簡直就是下三爛的把戲。所以,蘇鏡的聲音越來越低,到最後自己都快聽不見了,他等著蔣淑娟罵他流氓混球,可是蔣淑娟卻沒聽懂,問道:“他又沒在我家理過發,怎麼可能留在我這裡?就是掉個一根兩根的,也早就找不到了呀。”

  蘇鏡這才鬆了一口氣,突然一拍腦袋,叫道“糊塗糊塗”,又問道:“你們村分過地吧?”

  “1993年分過一次地,打那之後再沒分過。”

  “孟培根分過嗎?”

  “當然分啦,他是我們村的,肯定有他的地。”蔣淑娟微微笑了起來,蘇鏡不知道,她想到了年輕時跟孟培根鑽進他家玉米地的情形。

  全中國最有名的一次分地發生在1978年,河南小崗村,十八位農民冒著極大的風險立下生死狀,在土地承包責任書上按下了紅手印,創造了“小崗精神”,拉開了中國改革開放的序幕。孟家莊1993年的那次分地雖然沒像小崗村那樣載入史冊,但卻必然會被記錄到順寧市公安局的案宗里。孟主任見蘇鏡又來了,打個哈哈笑道:“蘇警官,你乾脆常駐我們村得了。”

  心急火燎的蘇鏡被孟主任逗笑了:“哎呀,孟主任,我又要請你幫忙了。”

  “好說好說,”孟主任爽朗地笑道。

  “你們村1993年分地時的檔案還在吧?”

  “在,你找那個幹什麼?”

  “太好了,全靠你了,孟主任!”

  厚厚的一沓檔案發出了霉味,孟主任解開細繩,翻找一會兒,抽出一張紙,遞給蘇鏡:“這就是分給孟培根的地,這塊地真不錯,肥,又靠路邊,澆水也方便。”

  看著那張泛黃的紙,蘇鏡兩眼放光,直勾勾地盯著右下角那個血紅的手印看了半天。

  被“住”看守所還得交食宿費?

  1994年,湖北省京山縣雁門口鎮居民張在玉被政法機關認定已遭丈夫殺害,其丈夫佘林祥被判入獄,十一年後,張在玉突然回家了!她的歸家,讓當地人目瞪口呆——這表明其丈夫佘祥林被判刑是錯案。

  1998年,山西省臨汾地區中級法院以搶劫罪判處郝金安死刑,緩期兩年執行,剝奪政治權利終身。十年後,真兇落網,郝金安終獲清白。

  1999年,河南省商丘市柘城縣老王集鄉趙樓村發現一具無頭屍體,趙作海被以故意殺人罪判處死刑,緩刑兩年。2010年,“被害人”趙振晌回到村中,趙作海沉冤得雪。

  如今,順寧警方又為中國的冤案史添上了濃墨重彩的一筆,從案件的相似程度來說,孟培慶的冤屈更像趙作海,“被害人”都以為將對方打死了而遠走他鄉,於是留下的一方便成了替罪羔羊。

  孟培根和老悶兒的指紋百分之百吻合,蘇鏡再無疑問,老悶兒就是孟培根,而獄中的孟培慶根本沒有殺人。孟培慶最初很不配合,繼續堅稱自己殺人了,直到蘇鏡擺出充分的證據證明孟培根的確是前幾天剛被人殺了,孟培慶的心理防線才崩潰了,他失聲痛哭大呼冤枉。等他止住了哭聲,蘇鏡問他之前為什麼一直堅持自己殺人了。他說,當年他被刑訊逼供的時候,經常有警察來告訴他,找到證據了,說他沒有殺人。接著換第二個警察來審訊他,他自然說自己沒殺人,然後就挨一頓打。過幾天,又有警察來說他沒殺人,他又信了,又挨一頓打。三番五次之後,不管是誰說他沒殺人,他都一口咬定,自己真的殺人了。時隔十三年,恐怖的記憶仍在,所以當蘇鏡找上門來說他沒殺人時,他以為蘇鏡也是來試探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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