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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些船來來往往的,你們那個綠旗船可不好找呢,我記得當時那個包船的人大約就是帶我到了這個海域附近,離那邊的英國三桅帆船不遠,和那個馬尼拉大帆船也挺近的,不過當時附近有好幾艘福船停著,現在都不見了。”漁夫的聲音突然打斷了薛懷安的思緒。

  薛懷安四下眺望,目光越過一個正在緩緩駛開的輕帆船,似乎看見一面綠旗耷拉在旗杆上,便指著那個方向說:“漁家,往那邊劃一下。”

  漁夫稍稍調整方向,向薛懷安所指處划去,輕帆船從他們船頭駛過,帶起的波浪讓漁船顛簸了一下。隨即,一艘卸去帆的駁船出現在眾人眼前,船頭立著一根旗杆,一面鮮綠的旗幟在悶熱凝滯的空中仿佛粘在了杆子上。與薛懷安料想相同的是,船外側果然用白線勾出一個明顯的記號,顯然是計算出的裝滿銀兩後的吃水線位置。

  漁夫把船駛過去,用帶抓鉤的長杆將兩條船並在一起,薛懷安便跳上了那艘駁船。

  他四下檢查了一番,發現除了十個被固定在船底的大鐵箱以外,船上空無一物。箱子裡面的空間被木條隔出一個一個長方形格子,每個格子的寬度大約是一枚銀幣的直徑,顯然是為了便於整齊排列銀圓而設計。

  傅沖此時抱著一箱銀幣也躍上船。薛懷安見他帶著近百斤的箱子,跳上船時船竟然不搖不晃,不禁脫口而出:“好俊的功夫。”

  傅沖不在意地笑笑,說:“自小扎馬步站樁練出來的功夫,如今看來都成了雕蟲小技,時代走得太快。”

  薛懷安不經意瞟見傅沖腰間除了劍以外,也多了一把精緻的火槍,明白他所指為何,瞭然一笑,說:“雖然如今是劍與槍的時代,也許終究還會變成槍的時代,但俠者的劍是永遠會在心中的吧。”

  傅沖聽了,神色微動,眸中隱約有光明滅,卻只是默默將箱子遞給薛懷安,轉身又去接武師遞來的第二箱。

  薛懷安將銀圓按照格子碼放好,每箱恰恰可以放滿兩千銀幣,全部停當後,他依照信中所言關上箱蓋,只聽箱子傳來“咯嗒”一聲金屬機簧扣鎖的聲音,大約是裡面的暗鎖自動落下了。

  “薛兄,我們這就離開嗎?搶去的珠寶還沒有拿到。”傅沖道。

  薛懷安四下環顧一圈兒,說:“按照信中所言,咱們下一步該把船駛到二十丈以外。我猜想,此時搶匪應該就在附近某條船上,用望遠鏡看著我們吧。”

  傅沖聞言也四下眺望,只見附近海域目光所及之處,大小海船或停或駛的不下二十條,便不再多言,縱身躍回漁船。

  薛懷安跟在他身後也躍回漁船,在雙腳離開駁船的一剎那,心中忽然生出很不好的預感,然而人已躍在半空中,只得隨著慣性往前而去,仿佛是被無法掌握的力量推向未知一般。

  驚變

  薛懷安和傅沖的漁船駛離駁船大約二十丈後停下來,寧霜的船緊隨在不遠處。薛懷安朝寧霜做了個手勢表示一切都還好,做完才想起這手勢意思只有初荷才能懂,於是沖那邊大聲說:“東西沒見到,不過我們已經都照信中做好,再等等吧。”

  駛離二十丈以外——信中的要求到此為止,似乎意味著,做完這件事之後,無論德茂的人想做什麼都無所謂。這樣的暗示隱隱透出自負的態度,仿佛在說:“無論之後你們做什麼,錢已經都是我的了。”

  薛懷安站在船頭極目遠望,一艘縱帆船正快速地從西北面碼頭的方向駛來。

  會是他們嗎?像那些喜歡使用快速縱帆船的海盜一樣,利用船速突然撲上來,帶走整船的銀子?

  不可能。

  如果他們想把銀子搬運到自己船上,那麼搬運所耗費的時間足夠我們駛過去將他們抓獲。

  如果他們只是用繩索將載有銀子的駁船拖走,會大大影響帆船的速度和靈活性,那樣則會太容易被我們追上。況且,這裡是港口海域,船隻往來頻繁,海上狀況複雜,再有經驗的船長也不敢拖著一艘駁船全速航行。必要時候,我們還可以大聲呼喊,要求周圍的船隻幫忙堵截。更不用說,要提防這一招太過容易。

  如果對手只到這個程度,未免會令人失望。

  薛懷安想到此處,回頭去看另一艘漁船上的寧霜。寧霜像是明白他的意思一樣,向東北的海岸方向指了指。

  那裡有一艘多槳的小型福船正在全速駛來,即使離得很遠,也可以看見船槳擊入水面時躍起的白浪,薛懷安知道這應該就是寧霜安排好的快船。

  方才還在德茂銀號做準備的時候,薛懷安和寧霜商議,要防備搶匪給他們安排的是慢船,而到時候搶匪自己以快船來取銀子。兩人一合計,便安排一個精明且熟悉海事的武師先跟著他們到了漁港,再派他快馬速去商港帶領一艘快船趕到漁船出發的位置,此時雖然載銀子的漁船已經出發,但是寧霜會在海上留下記號,讓他們憑藉記號可以追蹤而來。

  至於如何在水面留下記號倒是難不住薛懷安,他讓寧霜差人火速去染坊買了紅色染料,新的人造化學染料提煉自煤焦油,在水中不會很快消散。寧霜只需邊行船邊將顏料一點點傾倒入海里,後面的快船就會順著海水中紅色的痕跡一路追尋而來。

  “薛兄,那艘福船是你們安排的?”一旁拿著單筒望遠鏡四下觀望的傅沖也順著寧霜所指方向看見了快速駛來的福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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