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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們三人符合同樣的條件哦。”美和子說,目光並沒朝向我。

  “連自己親哥哥都不特殊照顧,看來我也得好好協助才行呢。不過我還是有些不明白,為什麼把兇手鎖定在我們三人當中呢?”駿河也在雪笹香織邊上坐了下來。

  “理由很簡單,”美和子說,“以那種形式殺死誠的人,至少要符合兩個條件。一個是知道他平時經常服用鼻炎膠囊,而另一個,則是有機會把毒膠囊混入他的藥瓶或藥罐里。符合這兩個條件的,只有你們三人了。”

  駿河像外國電影演員那樣誇張地攤開了雙手。

  “確實我們幾人知道穗高有常備藥,或許也有機會摻入毒膠囊。可美和子你把關鍵的事情忘了啊,我們都沒有毒藥呢!報紙上登出來的報導你看了吧?那種叫硝酸史蒂寧的毒藥,普通人是很難拿到的。製作毒膠囊的就是浪岡准子,這是鐵一般的事實。那麼,我們這些人究竟如何取到她做的毒藥呢?或者說,我們中的某個人受了浪岡准子的指使而下了毒?”

  接著,美和子發出一聲嘆息,面朝庭院而站,然後慢悠悠地放下了內側的門帘。這麼一來,屋內變得一片漆黑。隨即她繞到我們所坐的沙發後面走向門口,啪嗒啪嗒兩聲打開牆上的兩個開關,花瓣形狀的頂燈立刻照亮了整個房間。

  “我不是名偵探,”美和子說道,“所以我不可能在這裡做出一番既讓大家恍然大悟又能使兇手不得不認罪的精彩推理。我所能做的,只有向大家懇求。”

  她再次走到我們跟前,距離一米的地方停下,輕輕吸了口氣。

  “我求求你,”她抑制住情緒說,“把誠殺死的是哪一位呢?請您在這裡自首吧!”

  真的求你了,重複一次後,她低著頭,遲遲不願抬起。

  我感到這一幕似乎在某部電影裡見過,不是最近,而是很久很久以前。那時父母還活著,而我與美和子只是一對普通的兄妹。或許這並不是電影而是一場夢。做了那場夢之後,我和美和子選擇了一條錯誤的道路,並一路走到了現在。而後果就像現在一樣,妹妹把哥哥當做嫌疑犯看待,而哥哥卻無言以對,心中只有無奈。

  她懷疑我的理由很充分,我有機會接近藥瓶,最主要我有動機。

  我看了看其他二人,駿河直之與雪笹香織的目光都著不同的方向,看起來像在窺視除自己以外那兩人的態度,然而,他們又像是猛然說出實情的樣子,其實是自己殺死了穗高,之類的話。

  我思考起威脅信的事情來,那封信究竟是誰寫的呢?前天在送雪笹香織回橫濱車站的途中,我問了她是否經常用電腦或打字機,可她的回答竟然是都不用。威脅信的文字是用電腦或打字機列印的,如果雪笹香織說的話可信,那寫信的就不是她了。可最近的編輯會有可能不用電腦和打字機嗎?

  最後,預感終究只是預感,他們兩人都沒開口。不光如此,連身體也不動了。駿河把右手肘撐在沙發扶手上,並托著腮。雪笹香織雙手在膝蓋上合十,視線停在桌子上的菸灰缸附近。而我,則眺望著呈那副姿態的二人。

  美和子終於抬起頭,我向她轉過頭。

  “我明白了,”她的聲音聽起來失望至極,“如果有人在這兒自首,我甚至還想過為他求情而酌情量刑。可似乎我的這種心情,他終究沒能明白呢。”

  頓時,雪笹香織出聲了,“駿河先生!”

  所有人向她投去目光,她繼續說道:

  “還有神林先生,我非常相信你們兩位,我一直確信是美和子想錯了。可要是——請不要誤會,我這真的是在作假設——有人在這裡自己認罪,我也會和美和子一樣,可能有過之而無不及,向警察求情而使你得到酌情減刑。因為我相信你這麼做一定是有自己理由的。”

  “謝謝,是不是我這麼說問題就結了?”駿河苦笑道,“可我要說的也是和你同樣的話。”

  雪笹香織點點頭,微微偏向一邊的嘴唇露出一絲深不可測的笑容。

  美和子深深吐了口氣,這聲嘆息使得氣氛更為濃重。

  “沒法子了呢,我其實是衷心希望你們自首的。”

  “我一定會自首,可前提是我是真正的兇手的話。”駿河的口氣帶著些許挑釁。

  美和子垂下目光,默默地走近了門口。看了一眼我們後,做了個下定決心的表情,抓緊了門把。把門推開後,朝裡面說道,“請您進來吧!”

  立刻有一個人走了進來,大家立刻把視線移向那邊。

  加賀刑警看著我們,輕輕點頭打著招呼。

  駿河直之篇

  這個高個兒刑警的出現,並未使我感到有多意外。本來我就不太相信這樣一個誇張的開場白會是神林美和子一個人想出來的。

  “輪到主角登場了嗎?”我對加賀說,這句話里充滿著對他很久前來過這兒而如今又遲遲不現身的諷刺。

  “我只是配角,不對,可能連配角都算不上。主要角色就你們幾個。”加賀看了我們所有人一眼,說道。

  “哦,我明白了” 雪笹香織開口了,“加賀先生一定是個導演,想先把美和子的演技提高一番。”

  “想先對各位聲明,我可不是因為動這種腦筋才到這裡來的。我只是聽美和子說有重要的話要告訴我,所以才趕來的。說實話我並不喜歡這種方法,還不如一個個叫到審訊室按順序排除來得實在。”

  “可我不喜歡那樣。我很想親耳聽聽究竟是誰出於何種目的殺死了誠,而不是讓警察在密室里解決案件。”

  神林美和子這番話,稍稍刺激了我的鼓膜和內心。雖然聽起來有些幼稚並帶點自我陶醉,可也免不了有一絲感動,為了那種男人竟然做到了這種地步?

  “關於這個案件,警方幾乎沒有隱瞞的信息,不過我也並非不能理解美和子小姐的心情。所以我才,”加賀咳嗽一聲,“採取了這種稍帶些演戲色彩的形式。”

  “這就是在演戲呢。”我說,“就像阿加莎克里斯蒂的世界一樣,把嫌疑犯聚集起來,偵探開始陳述自己的推理。”

  “在克里斯蒂的世界裡,故事情節還會更加錯綜複雜一些,嫌疑犯也會更多。說不定需要這個房間裡靠牆放上一長排凳子才坐得下。可現在雖說嫌疑犯就三個人,鎖定兇手也絕非易事,搜查也非常困難。”

  “可最後還是能夠鎖定吧?既然加賀先生您都這麼隆重登場了。”雪笹香織口氣里無不摻雜著冷嘲熱諷。

  “這話該怎麼說呢,現在的未知數可是比比皆是啊。”加賀撓撓後腦勺。

  “我覺得,”神林美和子說,“加賀先生一定能夠幫我查出兇手。不,您現在應該已經有了某種程度的眉目。正因為如此,您才願意光臨此地。”

  “你倒是非常信任這個人嘛,不過他承受得起這份信任嗎?這個人可不是警視廳的刑警哦,僅僅是一個地區性的警察——我沒說錯吧?”

  “正如您所說,”加賀笑盈盈地朝雪笹香織說道,“不過呢,雪笹小姐,我正因為是一個地區性的警察,所以才能不受管束哦。而且,既然美和子小姐對我的評價如此之高,我一定會盡我的全力不辜負她的這份信任。”

  說完他走近了我們,然後停下腳步依次觀察了三人的臉,豎起食指。“在此之前我最後忠告你們一次,請殺死穗高誠的兇手現在趕快報上名來,這樣被作為自首處理也並非不可能。”

  “還是和剛才美和子的提議一樣嘛,做一筆交易咯?”

  “嗯,正是這個意思。”

  “怎麼樣,你們倆?”她看看我和神林貴弘,“這筆交易不賴哦,對於兇手來說。”

  我沒有理會她,而是掏出了煙盒,然後對所有人說,“我可以抽吧?”,但誰都沒表態。我叼起一支煙點上火。神林貴弘低著頭,完全猜不透他在想什麼。

  “真遺憾啊,好像交易失敗了呢。”雪笹香織對加賀說。

  而加賀並未顯得特別失望,微微仰起手。

  “沒法子,那我們就開始吧,進入阿加莎克里斯蒂的世界。”

  2

  加賀先是把手伸進黑西服的內袋,取出警察手冊並翻了開來。

  “那我們從一開始分析好了。案件的內容正如各位所了解的那樣,穗高誠在婚禮舉行至一半時中毒身亡。有酒店的服務員目擊到穗高在此之前服用了鼻炎膠囊,這點已經得到了確認。沒多久浪岡准子的屍體被發現,同時還有她留下的遺書、毒藥以及她灌入的毒膠囊。因此大家都把這個案件看作是她一手策劃的殉情案。”

  “這應該錯不了的吧,我就搞不懂你究竟哪裡不滿意呢?”我說著,望著美和子,“剛才美和子小姐的觀點雖然值得探討,但歸根到底也只不過是一種猜想。那天浪岡准子來這裡的目的,最後誰都無從知曉。說不定,她是為了確認周五之前下的毒是否奏效而來的呢。”

  “另外還有一點,”雪笹香織插嘴了,“我也是聽美和子說的,浪岡准子買那瓶鼻炎藥是周五吧?所以加賀先生你就認為她沒時間摻毒,可她會不會周五晚上到這裡來過呢?”

  “周五晚上嗎?”加賀故意作出一副很吃驚的神情,“那天晚上穗高一直在家裡啊,您的意思是,她避開了他的視線而下了毒?”

  “其實……即使無法避開他的視線,也有很多方法做到的。”雪笹香織有些含糊其辭。

  這時,神林貴弘抬起頭,“我可以插一句嗎?”

  請說,加賀讓他發言。

  “我也聽說了浪岡准子買那瓶鼻炎藥是周五這件事,不過這也無法說明那瓶藥就一定是她用作灌毒的材料啊。可能她在更早前也買過同樣的藥,而用了那瓶藥灌入了毒,而在早於周五的時間混入了穗高的藥瓶,這也是有可能的。”

  “既然如此,那浪岡小姐為什麼周五又去買了鼻炎藥呢?”

  “這我就不知道了,浪岡准子究竟有著何種打算,我一無所知,因為我本來就和她素不相識。”

  “如果這種說法成立,那麼她周五買的那瓶鼻炎藥找不到就不合情理了,而事實上浪岡的房間裡確實沒有找到那種東西。”

  “沒有找到也無法斷言這東西不存在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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