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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姊姊是做不出這種事情的,一定有甚麼原因。」

  「那就要看她怎麼說了。」

  真智子對三上這席話點點頭。

  根據她的說法,福原映子是復健中心的指導員。那間復健中心在市區北邊的自然公園旁邊,附近還有網球場和美術館。

  映子好像是在兩個月前拿到駕照的。之前她一直很忙,沒有時間去駕駛訓練班,不過一旦工作量增加,她下班的時間就會變得很晚。如果還要轉搭公交車、電車的話真的很辛苦,所以才下定決心去報考駕照的。

  雖然車子是在一個月前才買的,不過真智子強調,映子每天都會開車,所以駕駛技術應該比那些考上駕照好幾年,卻根本沒在開車的駕駛人好很多。

  在他們聊這些事情的時候,映子從診療室裡面走了出來。她的頭部和頸部包著繃帶,護士跟在她的身旁,而她看起來好像處在驚嚇狀態。

  「姊姊,妳還好嗎?」

  真智子跑了過去。映子張開了嘴巴,不過卻沒有說話。

  醫生跟著走了出來。他是一個年過四十、看起來很睿智的男人。看到三上他們之後,醫生使了一個眼色。

  「情況怎麼樣?」筱田問道。醫生露出了為難的表情。

  「傷勢比我想像中來得輕,骨頭也沒有異狀,不過……」「怎麼了?」

  「她說頭又重又痛。而且,她的意識也不太清楚。我幫她照了X光……」「她能配合做筆錄嗎?」

  「時間很短的話,應該沒問題吧。不過請兩位遵照護士的指示,因為思考好像會讓她覺得難受。」「我知道了。」筱田回答。

  由於醫生說必須住院觀察兩、三天,映子便被送進病房去。令人在意的是,直到在病房的病床上坐下來之前,她一句話也沒說。

  「福原小姐,我們想請教一下關於事故的事情,即使只有一點點也沒關係。」筱田看著她的臉說道。然而,她的臉上卻沒有任何反應,好像警官根本不存在似的。她的眼睛無法定焦。

  「福原小姐……」

  筱田又喊了一次。可是,她的表情還是一樣。最後,真智子說:

  「姊姊,振作一點。」

  映子的表情終於有所改變了。她轉過頭,看見真智子之後,露出了彷佛在作夢一般的眼神說:

  「我怎麼會在這裡?」

  3

  「這是不是叫做部份失憶啊?」

  隔天一大早進行現場補充調查的時候,筱田問。他指的是福原映子。昨天,她最終還是沒有回想起事故的情形。不只是事故,這一整個星期發生的事情她全都想不起來。

  「醫生說是心因性的吧。」

  所以只要時間久了,記憶可能就會慢慢恢復。那名醫生的口氣不太有自信,大概也是第一次碰到這種症狀吧。

  「對了,」在調查滑行痕跡的筱田,臉色一沉地說,「撇開福原映子的車胎滑行痕跡不談,那裡還有另一輛車的滑行痕跡。位置完全不同,車胎的間隔也很遠。」「是不是那輛追撞車呢?」

  「大概是吧。應該是在這一帶打滑之後,才撞上了先發生事故的福原映子的車。雖然算不上是直接加害人,我們也不能放著不管。如果只能等福原映子的供詞,我們搞不好就得趕緊先調查出那塊烤漆的來源了。」筱田陰沉的表情彷佛在說──希望事情不要變得那麼棘手。

  調查結束之後,三上單獨前往醫院,他希望能早點從映子那裡問出一些情報。

  在病房裡照顧姊姊的是真智子。昨天她先回家一趟,今天又帶著換洗衣物前來醫院。她好像在別的醫院擔任護士,所以看護的手法很熟練。和昨天比起來,今天的她似乎又恢復了活力。看著她利落的動作,三上突然覺得姊妹兩人的同居生活也不錯,要是兄弟的話,就沒辦法這樣了。

  「有沒有好一點啊?」他對躺在病床上的映子說。

  她沒有回答,只動了動不安的黑眼珠。真智子很遺憾似的代替她回答:

  「她說心情比較好了,不過還是沒有恢復記憶。」

  「是嗎……對我們來說,無法聽福原小姐說明事情原委的話,真的甚麼也做不了。」「沒有目擊證人嗎?」

  由於真智子開口詢問,三上便皺起眉頭。

  「除了當地人之外,那條路幾乎沒有甚麼人在走,而且又夾在高速公路和田地之間,離一般住家很遠,所以就算發出了稍微大的聲音,也不會有人注意到。」真智子對他的說明默默地點頭。

  「對了,可能有一名目擊者。」

  三上回想起來之後說:「福原小姐的車子後面,有被其他車子輕微追撞的痕跡。」「追撞?」

  「不過,那並不是造成事故的原因。我們認為應該是在福原小姐發生事故之後才被追撞的。總而言之,我們恐怕必須找出那輛車的駕駛人才行。」「這個調查需要花多久時間呢?」

  「很難說。如果當事人自己出面,倒是不用花太多時間;不是這樣的話,我們就麻煩了。但幸好那輛車子的烤漆剝落了,所以我們或許能靠烤漆來判斷車種和年分。」「車種和年分……」真智子望著窗外喃喃自語。

  離開病房之後,三上去見了負責的醫生。

  「腦波檢查沒有異狀,X光片的結果也是一樣,可能是心理因素造成的吧。」關於福原映子的狀況,醫師做了這樣的說明。

  「會不會是有甚麼心理方面的壓力,讓她不願意回想起之前的事呢?」三上試著說出自己的想法後,醫生還是用那副不太可靠的口氣回答:

  「可能吧。事故發生瞬間的恐懼,應該相當嚴重吧。」三上回到警署向筱田報告,筱田也露出死心的表情說:「那也沒辦法了。」做不出調查報告確實很令人頭痛,不過以目前的狀況來說,似乎也不是那麼棘手的問題。就現場的狀況來看,這很明顯是一起自損事故,也沒有人因此而死亡。現在映子的症狀雖然比較特殊,不過說難聽一點,這對她今後的生活並不會帶來甚麼不便。也就是說,未來不用經過甚麼繁複的手續,就能處理這次的事故了。

  唯一的問題就在於那輛追撞的汽車,但是三上覺得警署應該不會太積極地去追這條線索。因為就算鎖定了車子、找到了車主,警方也很難去界定該讓車主負甚麼樣的責任。倘若車主聲稱事故就在眼前發生,自己雖然踩了煞車,但還是為時已晚,所以才會追撞上去。這樣的話,警方也沒轍。

  「只能等待記憶了吧。」筱田說。

  三上因為這個有趣的表達方式而笑了。

  4

  讀完了自己買回來的三份報紙之後,男人發現上面壓根兒沒寫到昨天晚上的事故。看來沒有演變成死亡車禍的樣子。

  ──得救了。

  男人闔上報紙,鬆了一口氣。雖然不是肇事逃逸,不過因為自己和事故有那樣子的關係,如果對方因此而死掉的話,他會良心不安的。

  ──而且,我好像也稍微撞到那輛車了。

  他想起自己追撞了那輛車的事,事故車上極有可能留下甚麼痕跡。如果不是死亡車禍,警察應該也不會拚命調查他的下落吧。

  總之得救了──他又在口中嘀咕了一次。

  他再次檢查一次三份報紙,這還是他打從出生以來第一次這麼認真地看報紙。不過話說回來,他看的也只是社會新聞版而已。

  今天,每份報紙的社會新聞版所報導的內容都一樣,是前陣子失蹤的四歲女孩的屍體被發現的新聞。女孩已經死亡一個星期到十天了,好像被銳利的刀刃刺中了胸口。看到屍體是在河原發現的之後,男人嚇了一跳,那一帶就在自己常去的地方附近而已。

  ──沒想到在那麼近的地方竟然發生了這種殘酷的事件,這個社會真是太恐怖了。

  當然,他是站在第三者的角度這麼想的……

  5

  事故發生之後過了四天。

  把三上叫出來的人是福原真智子,她請三上立刻到她家去一趟。映子昨天就出院回家了,三上和筱田一起趕去她們家。

  仿造煉瓦建築的米白色大廈四樓,就是福原姊妹所住的地方。三上他們抵達了之後,真智子便領著他們到客廳去。真不愧是只有女性居住的空間,房間的各個角落都打掃得非常乾淨徹底。

  映子坐在客廳里的沙發上。她還穿著睡衣,披著一件長袍,不過看起來已經好很多了,那雙眼睛也不再像前幾天那樣空洞無神。看到三上他們之後,她認真地點頭致意。

  「想起甚麼事情來了嗎?」

  三上交互看著姊妹兩人的臉問道,真智子點點頭。

  「還沒有完全回想起來,不過姊姊好像已經恢復片段的記憶了。」「是和事故有關的事情嗎?」

  「嗯,這個嘛……」

  不知道是怎麼回事,真智子彷佛很難啟齒似的看著她姊姊。

  「能夠請妳告訴我們嗎?即使只有妳記得的部份也沒關係。」筱田催促著映子。她看著警官們的臉,低下了頭,不久之後便好像下定決心似的抬起臉來。

  「那天晚上,我……差點被殺死!」

  和真智子比起來,她的聲音比較沙啞。大概是因為在工作的時候需要大聲說話的關係吧──三上在瞬間想到了和現場狀況八竿子打不著的事,後來才聽懂她的意思。

  「呃,妳說甚麼?」

  筱田的反應也相當慢。面對兩個摸不著頭緒的警官,映子又用念書似的口氣重複了一次。

  「我差點被殺死。我開車的時候,有人從後面襲擊我。」「怎麼會有這種事,對方為甚麼要襲擊妳?」三上問道。

  「我不知道。不過,確實有人想要奪取我的性命。」這麼說完,映子害怕地縮起肩膀。

  「妳能夠詳細說明一下嗎?」

  筱田說,三上也探出身子。

  據她所言,這並不是她第一次碰到危險的遭遇。這十天之內,她至少被襲擊了三次。第一次,對方趁她暫時下車時,在煞車踏板下放了一個空果汁罐。當時,她在車速還沒有很快的時候就注意到了,所以還能用離合器和手煞車停車,要是車子剛好行駛在下坡路段,那就會危及生命了。

  第二次是她在開車的時候,突然聽到一聲巨響,有個東西撞上了擋風玻璃。她趕緊停車下來檢查,結果發現有磚頭掉在馬路上。可能是某個人躲在路邊,看到映子的車開過來時,便將磚頭扔向她的車子。她在那附近找了一下,不過早已沒有人在了。如果當時擋風玻璃破掉的話,她不知道自己會碰上甚麼事故。

  而第三次就是前幾天的事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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