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關於李白和杜甫關係的真相,不能因為杜甫在《與李十二白同尋范十隱居》中寫有“余亦東蒙客,憐君如弟兄。醉眠秋共被,攜手日同行”這樣的句子,就認定二人情同手足。在很大程度上,這只是杜甫的一廂情願。

  李白和杜甫的關係,說到底是明星和粉絲的關係。

  以李白的性格,會真正喜歡上無論是性情還是詩情都比較悶的杜甫嗎?可能性不大。也有人說,兩個人的性格正好互補啊。我告訴你,無論在友情上,還是在愛情上,這種所謂互補都是貌似有理的扯淡話。對李白來說,他所傾心交往的,更多是王昌齡那樣的詩情豪邁之人。

  如果稍微八卦一點,可以從星座的角度考察一下兩個人的關係。

  李白是雙魚座,陽曆2月28日生日(公元701年陰曆正月十六生於四川江油,所謂出生於中亞碎葉城不實),和白居易、王維是同一天。三個桂冠詩人同一天出生,這本身就是個奇蹟。接著說杜甫。老杜生日是唐玄宗先天元年(公元712年)陰曆正月初一,也就是當年春節,對照萬年曆換算,公元712年春節,是陽曆的2月12日,也就是水瓶座。

  很多人會說,李白像雙魚座,但杜甫實在不像水瓶座啊。按史上記載,綜合分析老杜的性格,只能是個土象星座,比如摩羯、處女、金牛啥的,怎麼可能是風象的水瓶呢?但別忘了,我們說的星座指太陽星座,但真正決定一個人性格的,往往是上升星座(一個人潛意識裡想成為的那種人)。

  查上升星座就需要動用星盤。但這也不是很難,知道出生地點和時間就可以了。杜甫原籍湖北襄陽,出生在河南鞏縣,今天的鞏義市。按《本事詩》記載,杜甫出生在午時之初,即臨近中午的十一點多。由此去查,會發現杜甫的上升星座恰恰是土象的金牛座。李白呢,不但太陽星座是雙魚,上升星座也是雙魚——當日卯末出生,即早上臨近七點。

  從詩風上分析一下。

  雙魚當然以浪漫為主打,想像力在十二星座里最發達,這也確實是李白的詩風。水瓶以冷靜犀利著稱,慣於剖析現實,跟杜甫切合。在性格方面,水瓶看似新潮,實則保守。金牛更是如此。

  這時候,可以看一下雙魚和水瓶(金牛)的關係了。

  友誼上,水瓶對雙魚來說是可有可無的,好比飯後甜點;而雙魚對水瓶來說,更多如主食,認定了會交往一輩子。在某些時候,雙魚也許是欣賞水瓶的,但總的來說在內心並不認同。至於雙魚和金牛就更合不來了。金牛會被雙魚特有的浪漫飄逸的氣質所吸引,但接觸後雙魚卻會厭倦金牛身上的沉悶,從而逐漸地將之疏遠。此時的金牛,往往沒有察覺,而繼續按自己的節奏追尋這段友情。怎麼可能呢?對雙魚的疏遠,金牛即使發覺後,通常也不知道為什麼。他不懂得雙魚需要的是新奇,而這是金牛給不了的。因此,這必然是一對貌合神離的朋友。

  而這,正是杜甫和李白關係的真相所在。

  當然,後來杜甫玩大了。而李白,雖然在多數情況下被推為古代第一詩人,但真正考察他的詩歌,會發現:真正透入骨髓的佳作並不是很多。當然,這些對李白來說無所謂。因為他即使一首詩都不寫,也是個詩人。這是天生的詩人和後天的詩人的區別。這也是李白和杜甫的區別。但不要以為這兩類詩人有高下之分。作為後天的詩人,杜甫屬於透過時光的利箭而歷久彌堅的老傢伙。看吧,縱觀唐朝乃至整個古代,誰能寫出《登高》:“風急天高猿嘯哀,渚清沙白鳥飛回。無邊落木蕭蕭下,不盡長江滾滾來。萬里悲秋常作客,百年多病獨登台。艱難苦恨繁霜鬢,潦倒新停濁酒杯。”

  這樣的詩歌一出,曾經的粉絲也就最終從文本上超過了那個時代的偶像和桂冠詩人。

  文學青年王勃

  有唐一代,詩人們把詩歌推向高潮,每個人都那麼出色。所有的感情,被那個年代的人用盡了;所有的好詩,被那個年代的人寫盡了。

  本故事的主人公王勃,是開大唐風氣之人。他力壓楊炯、盧照鄰和駱賓王,而為“初唐四傑”之首。儘管“烽火照西京”的楊炯不服,說恥在王勃之後,但無論如何,王是唐朝的第一個天才詩人。王勃的詩篇當然很好,但文章更好。早年,還不到二十歲,王勃曾為沛王李賢的侍讀。其間,因一篇才華初露的戲作《檄英王雞》而觸怒了沒有幽默感的高宗皇帝,隨後將其逐出王府。

  幾年後,一篇即席而作的《滕王閣序》,充分展示了青年的無比才華。此賦一出,華蓋古今,無出其右者。可以說,幾乎到了句句珠璣的地步。

  那是唐高宗上元二年(公元675年)秋,王勃去探望身為交趾縣令的父親。

  他孤身一人南下:淮陰、楚州、江寧、潯陽,路過洪州也就是南昌時,正趕上重修的滕王閣落成,都督閻伯嶼於重陽日大宴賓朋。王勃有幸受邀。開宴前,閻伯嶼為向眾人推出女婿吳子章,而叫吳提前寫了一篇重修滕王閣的序,並叫他反覆背誦,為的是在宴會上露一手。

  宴會開始,酒過三巡,閻伯嶼按事先設計的,請在座諸人現場作序。與會賓朋毫無準備,亦不曉得領導用意,故而皆推辭了。就在閻伯嶼準備叫女婿現場“作序”時,看到正在獨自飲酒的王勃,一個二十六七歲的後生。於是,閻伯嶼無意地問了一句:“王子安,可否現場作一序?”

  他以為小伙子會像其他人那樣推辭,但沒想到王勃振衣而起,叉手施禮:“敢不從命?!”

  閻伯嶼一愣。

  王勃要過紙筆,沉思片刻,揮筆疾書。閻伯嶼很鬱悶,確切地說很氣惱,但已經如此,又不好發作。就在王勃疾書時,離席去了偏室。但對王勃所寫之序又感好奇,故而叫人出去觀看,順便進來稟報。

  開始時,閻伯嶼聽人說,王勃開篇寫的是“豫章故郡,洪都新府”。

  閻伯嶼冷笑道:“老生常談,有何新奇?!”

  他聽到“台隍枕夷夏之郊,賓主盡東南之美”時,開始不語。

  最後,當聽到“落霞與孤鶩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時,老閻不禁拍腿大喝一聲:“此真天才也,當垂不朽!”

  隨後閻都督重返宴席,站在王勃身邊,看著小伙子落筆千鈞,最後把酒言歡。

  王勃寫《滕王閣序》,為席間即興而作,文不加點,渾然天成,滿座驚奇。其實,王勃這個本領,是早就具有的,而非盲打誤撞。《酉陽雜俎》就記載了他蒙著被子打腹稿的故事:“王勃每為碑頌,先墨磨數升,引被覆面而臥。忽起,一筆書之,初不竄點,時人謂之‘腹藁’……”寫作前,王勃先磨墨數升,後用被子蓋住臉,躺在床上。靈感所來,忽地坐起,一揮而就,時人稱之為“腹藁”。“腹稿”的典故就是這樣來的。

  對我們來說,“腹稿”是要反覆修改的,但對王勃來說卻是一揮而就的事,於是也就不難理解為什麼他能夠在滕王閣上即興寫下那千古名篇了。算起來,《滕王閣序》只有七八百字,但每句皆如珠玉:“物華天寶”“人傑地靈”“高朋滿座”“萍水相逢”“時運不濟”“物換星移”“俊采星馳”“勝友如雲”“騰蛟起鳳”“紫電青霜”“雲銷雨霽”“漁舟唱晚”“雁陣驚寒”“興盡悲來”“關山難越”“失路之人”“他鄉之客”“命途多舛”“馮唐易老”“李廣難封”“老當益壯”“窮且益堅”“青雲之志”“桑榆非晚”“勝地不常”“盛筵難再”“臨別贈言”……你很難想像,在短短的一篇序里,竟然創造了如此多的成語和熟語,滋潤了後世一代代寫作者。

  《滕王閣序》最後一段是“勃,三尺微命,一介書生。無路請纓……”每每讀到這一段,總令人百般感慨。像很多天才一樣,王勃也死於二十七歲。那是一個令人惋惜的意外。否則的話,他必然會寫出更多的華章。這是一個極具才華者的不幸結局。但人生如此。在最絢爛的年華里,逼迫一個天才謝幕,只留下雪亮的影像,不時被歷史的大浪捲起。

  王勃死後,早年不服於他的楊炯為他的《王勃集》寫了序言。這樣也好。

  王勃在交趾探完親後,於唐高宗儀鳳元年(公元676年)秋八月渡南海回返,因風浪而墜入大海……或許,一年前,在滕王閣上,我們的主人公就為自己的命運悄悄地作了註腳:“盛筵難再,蘭亭已矣!”

  兩個失蹤的人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駱賓王是我們人生中接觸到的第一個詩人。“鵝鵝鵝”是他七歲時的作品。作為“初唐四傑”之一,駱賓王與王勃、楊炯和盧照鄰一起打造了大唐詩歌的良好開局。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