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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椎原典子現在心頭依然在激烈地跳動著,久久難以平息。

  就在她眼前發生的衝擊性場面,令她頭暈目眩、嘴唇麻木。

  “吃了氰化鉀了。”崎野龍夫剛才這樣說過。

  “我大意了。就在我跟坂本扭打在一起的時候,畑中女士將隨身帶著的毒藥送進了嘴裡。估計她是用糯米紙包裹了份量足以致死的毒藥,準備隨時服用的吧。”

  椎原典子目前還是不能接受畑中的妹妹就是殺害田倉的兇手這樣一個事實。無論是從感情上還是理智上,都覺得格格不入。

  那張從濃尾平原的農舍中探出的淳樸面孔,才是畑中的妹妹現實中的形象,也是典子想起她時,腦海中浮現出來的唯一形象。

  窗外,風在黑暗中呼嘯著。道路的一側是黑壓壓的山影,前面汽車上的兩盞尾燈,靜靜地發出微弱的紅光,仿佛是某種寂寥儀式的標誌。

  “白井主編如果早點趕到就好了。”崎野龍夫說道,“這樣或許就能阻止她自殺了。”

  然而,如果畑中邦子果真是殺死田倉的兇手,那麼阻止了她自殺,對她來說是幸運還是不幸,也還是個未知數呢。

  “白井主編知道我們要在這兒見她嗎?”椎原典子茫然地問道。

  “嗯,他應該是知道的。”崎野龍夫兩眼望著前方說道,“在我將集體旅行的目的地選為箱根時,他就知道我的真正目的了。所以,在我們從旅館裡出來後,他就叫車跟在我們的後面了。”

  椎原典子想起了從強羅出來時,後面射來的汽車前燈的燈光,以及到達這裡時遠處隱約可見的燈光。

  “這麼說來,白井主編是知道兇手就是畑中女士的了?”

  “當然。”崎野龍夫答道,“不過呢,與其說早就知道,不如說是有人告訴了他。”

  “誰告訴他的?”

  “畑中邦子。”

  “啊?”椎原典子看著龍夫的臉,她感到簡直是一頭霧水,“主編和畑中邦子之間有過這樣的聯繫嗎?”

  “你還記得田倉在十一日下午八點左右回旅館後所說‘有意思的情侶’的話吧?”

  “嗯。”

  “那就是白井主編和畑中邦子啊。”

  “啊,可是……”

  椎原典子將雙眼瞪得溜圓。原來,十一日的晚上,主編來到了箱根。可是,在十二日的中午,因為阿沙子女士的稿子來不及,自己給東京的出版社打電話時,白井主編分明是在編輯部里的,他還在電話里對自己作出了指示。典子聽得出,那聲音絕對是主編的聲音。

  “是這麼回事,主編是在那天晚上從東京趕到箱根來的,他跟畑中邦子見了面後,又在第二天的一大早返回了東京。”

  崎野龍夫解答了典子的這一疑問。

  “這麼說來,畑中邦子在十一日那天就已經來到了箱根?”

  “是啊。她在十二日的晚上去駿麗閣見了田倉,與他發生了爭吵,同時也給旁人造成她就是田倉妻子的假象。後來,他們一起喝了啤酒,而就在喝啤酒的時候,她給田倉下了安眠藥。”

  椎原典子感到越聽越糊塗了。她必須按順序從頭開始詢問龍夫。

  “我一點也搞不明白。你是怎麼注意上畑中邦子的?請先從這裡講起。”

  崎野龍夫點了點頭。

  這時,汽車開上了坡道。前方已經看得見強羅一帶的燈火了,在烏黑的夜空背景下,這些燈光依然顯得微不足道。

  前面那輛汽車的尾燈稍稍有些晃動。

  “我最初對‘田倉之妻’產生疑問時……”崎野龍夫低聲說道,“是因為根本不知道她在哪裡。說是帶著田倉的骨灰回了秋田老家,可事實上,正像你實地調查的那樣,根本不是這麼回事。不僅如此,連寄回老家的家具,也被不知什麼人處理掉了。如果說她躲了起來,一個女人家要孤身一人隱藏這麼久,也是不可能的。所以,我突然想到,她會不會在別的什麼地方另有一個家?”

  “……”

  “於是,為了慎重起見,我就去藤澤向田倉家的鄰居們打聽她的情況。可鄰居都說只看到過她兩三次。而田倉又跟鄰居說,他跟妻子分居了。其實,田倉本人也是在一年半之前才搬到藤澤的,所以大家也就相信他那分居的說法了。同時,從戶籍副本上看,確有田倉良子其人,所以也說得過去。”

  對於龍夫所說的話,典子只有側耳傾聽的份。

  “這時,引發我思考的,是被人殺死的木下所拿著的一張火車票。”崎野龍夫繼續說道,“坂本和木下在十二日夜晚,開著卡車經過宮之下時,應該和田倉之死有著某種關聯。對於坂本來說,他的不幸就在於,深夜卡車的搭檔是木下。”

  “等等。”椎原典子攔住了龍夫的話頭,“畑中邦子和坂本之間又有怎樣的密切聯繫呢?”

  “這個等會再說,不然就亂了。你暫時先認可畑中邦子和坂本之間是有著某種聯繫的,可以嗎?”

  “嗯,行啊。”椎原典子雖然有些納悶,可也只能這樣回答。

  “就是說,與坂本同車的木下看到了非同尋常的事情,或許他還出手幫過忙。所以他們到達名古屋時晚了一個半小時,並且受到了訓斥,甚至受到開除的處分時也不肯說出晚到的真實原因。”崎野龍夫邊想邊說道,“然而,對於木下來說,等於卷進了一個與自己毫不相干的偶然事件之中。為了保守秘密,自己連飯碗也丟掉了。因此,他認為不找回一點補償,自己就成傻子了。估計在一開始,坂本為了安撫他,也給了他一些好處的,可坂本自己很窮,無法長期維持這種關係。於是,木下為了向坂本以外的人實施敲詐,才買了那張火車票。”

  “……”

  “我們不是還一起猜想過車票的目的地嗎?”

  “嗯,有這回事。”椎原典子想起來了。

  “當時,我們想到與本案有關的地方,有秋田的五城目、浜松、豐橋,還有東京。但還是漏掉了一個地方,那就是愛知縣的犬山。”

  “可是,那裡……”

  “是的。那裡和東京沒有直接的關係。秋田是田倉之妻的故鄉,浜松、豐橋是和阿沙子女士和女傭廣子相關的地方,犬山只是畑中善一的故鄉,似乎與本案沒什麼關係。但是,你去那裡調查過。”崎野龍夫稍稍加重了語氣說道,“阿典,這個地方一開始就因為沒有什麼關係,因此也沒對它認真考慮過。可是,有一天我突發奇想,對此產生了懷疑。於是,我發現田倉之妻的年齡和你所說的畑中善一之妹的年齡相仿佛。”

  “……”

  “我剛才也說過,田倉之妻久不露面,孤身一人藏了這麼久,不可能是住旅店或借住在別人家裡的。她會不會就住在自己的家裡呢?這樣的想像,就和畑中的妹妹奇妙地聯繫起來了。這時,我又突然想到畑中的妹妹是從海外撤回來的,而田倉也有過一段在海外生活的經歷,我就想會不會……”崎野龍夫繼續說道,“當然,如果順著這條思路想下去,畑中的妹妹和田倉之妻就變成一個人了,這是絕不可能的。但可以暫時將田倉之妻抹去後加以考慮,將那個處於分居狀態之中,又不時出現在藤澤的田倉家的女人考慮為畑中的妹妹。可是,田倉之妻又必須在什麼情況下才能抹去呢?因為就戶籍關係來講,田倉良子是確實存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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