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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後,浩一告訴你替他保存這個包,不要告訴外人,並且把之前用空彈殼做好的項鍊墜送給了你。然後他為了製造不在場證明,坐飛機回了東京。”

  但坐飛機花去了很多錢,浩一隻剩一些零錢了。他給家裡打了電話,又見了朋友,以製造不在場證明,之後他已經沒有錢回鹿兒島了。”

  吉敷這麼一說,浩一的母親也掩面痛哭。

  山崎清抽泣著說:“對不起,那時候,他問我能不能借給他一點錢,但,那時候我沒帶錢……”

  “他,他向我借該多好啊……”母親說道。

  吉敷繼續冷靜的說道:

  “浩一走投無路,只能拿出幾張假鈔作為最後的辦法。雖然他知道不能用,但事已至此,別無選擇。他一邊擔心會被識破,一邊在東京站窗口排隊。而他之所以不去自動售票機,就是因為他知道自己用的是假鈔。他害怕在眾目睽睽下鈔票被自動售票機退出,那樣的話可能會遭到車站工作人員的懷疑。

  於是浩一去綠色窗口排隊。但那個時候他也很不走運,恰巧那個窗口的工作人員接到電話,讓浩一去旁邊的窗口買。

  冷靜思考一下的話,會發現他根本不必立刻逃跑。但內心極度恐慌的浩一以為自己使用假幣一事被識破了,於是倉皇而逃。他覺得可能有人在追他,所以拼命的跑,跑上了行車道,最後被卡車撞倒了。”

  母親的低聲啜泣變成了嚎啕大哭。

  “不知是偶然還是諷刺,佐佐木浩一君竟和父親遭遇了同樣的事故……”

  吉敷想說,“這是不是父親的召喚吶”,但還是把話咽了下去。

  “大家都被它害了,果真是這樣啊。”留井不無感慨的說道。

  “對,正如惠美所說,那一億元的假鈔從一個人手裡轉到另一個人手裡,摧毀了他們的命運。”說著,吉敷停了下來。

  佐佐木佳子和山崎清的哭聲還在繼續,而且好像會永遠繼續下去。

  留井湊到吉敷耳邊,輕輕說道:

  “這還真是個複雜的案子啊。我從來沒碰到這麼糾結的案子。以前的案子,都只是打架、偷盜什麼的。這次學到了很多東西啊。”

  這時電話響了。兩個女性都停止了哭泣。佐佐木佳子抬起頭來,用懇求的眼神看著吉敷。

  “我來接嗎?”吉敷問道。

  佐佐木佳子點了點頭,眼中滿是淚水。吉敷拿起電話。

  “請問是佐佐木附府上嗎?”對方說道。

  “是的。”吉敷回到。

  “這裡是築地第三醫院。”

  “佐佐木夫人在這裡,就在我的旁邊。”

  “那請您轉告他,佐佐木浩一君沒事了,已經活過來了。”

  “哦,是嗎!”吉敷格外高興。

  “但今後行走可能有些障礙。”

  “是嗎,這樣啊。”

  “總之沒有生命危險了,已經過了那道坎兒了。”

  “我明白了,我會轉告她的,謝謝您特意打電話來。”

  吉敷放下電話,又看到佐佐木佳子那懇求般的眼神。吉敷笑了笑。如果醫院傳來的是最壞的消息,那可真的讓人無法接受。

  “已經沒事了,浩一君活過來了。”

  “太好了!”山崎清在旁邊叫道。她們兩人的手緊緊握在了一起,相擁而泣。

  “但可能以後走路會有一點問題。”

  “沒關係,沒關係,我不奢求什麼了,太好了。”佐佐木佳子哭著說道,“我坐明早第一班飛機去看他。”

  “大家都被它給害了。”

  吉敷腦海中又浮現出茂野惠美臨終時說的這句話。但是,被“它”害的最後一個人終於撿回了性命。

  “我可以打個電話嗎?”

  徵得佐佐木佳子的同意後,吉敷拿起電話筒,撥了東京一科的電話。撥完號後,吉敷看著窗戶,玻璃一片漆黑,距離天亮還有一段時間。

  吉敷本以為小谷會來接電話,但電話是別人接的,他說小谷在休息室里睡覺。

  “那你轉告他,事情都解決了,我明天回東京。”

  吉敷放下電話,看到留井的眼神有些飄忽。馬上,那眼神中又恢復了意志,露出對吉敷的讚揚和慰勞之情。吉敷稍微笑了笑,但內心並未感到輕鬆。

  2

  第二天是個大晴天,沒有降灰。

  茂野在大阪的親戚開著客貨兩用的小貨車來到了鹿兒島,把她的遺體放在載貨台上搬走了。車身上寫著“小田佛具店”。

  看來茂野在高中的時候,被收留在佛具店裡。在那種鬱悶的地方待上兩天,肯定會逃跑的。想到這,吉敷在心裡笑了。

  “準備辦葬禮嗎?”吉敷問道。

  “不辦了。因為這孩子也沒和我們一起生活過。”五十左右的叔叔說道,“我們打算送去火葬場,然後把骨灰放在自己墓地里。這已經足夠了。”

  吉敷也覺得這樣已經可以了。

  吉敷也打電話問過“城堡”的老闆娘,老闆娘也說“葬禮就不辦了吧”。畢竟辦葬禮是要花錢的。

  茂野的叔叔要走的時候,吉敷情不自禁的問道:“有給惠美的多餘的排位吧?”

  叔叔從儀錶盤下面找出了一個什麼字都沒寫的廉價的牌位:“這種的可以吧?”

  吉敷接過牌位,回禮告別。叔叔十萬火急的開車趕去火葬場了。

  “留井警官,我們兩個人個給茂野辦個葬禮吧。”吉敷說道。

  “啊?在哪裡?”

  “在那孩子的屋裡。”

  “但我們進不去吧。”留井說道。

  “能進去。”吉敷回答。

  他們坐車到了獵戶公寓,吉敷打開旁邊電錶箱的小門——鑰匙藏在電錶箱後面。

  屋裡里沒有變,內衣散落的到處都是。因為外面是晴天,屋裡稍微有一點暗。

  脫下鞋,吉敷走進屋子,把窗簾打開一條縫。屋裡一下子變得亮堂了。

  吉敷把那個沒寫名字的牌位放在牆邊。惠美曾經穿著內衣靠在那裡。牆旁還倒著一瓶威士忌,於是吉敷拿來杯子,喝了一口,喝完後遞給了留井。留井的表情很嚴肅,他也喝了一口,又把被子還給吉敷。吉敷把杯子放在牌位前面,杯子裡還殘留著一點琥珀色的液體。

  “再見了,酒鬼女孩兒。”吉敷心裡輕輕說道,“在天堂別再喝酒了。”

  “好了,那我們走吧。”留井說道,他沒有合掌就轉身往走廊走去。突然,他從衣服口袋裡掏出一包東西,放在了杯子旁邊——那包已經碎成粉末的拉麵。

  看到這包面,吉敷胸口隱隱痛了一下。吉敷覺得應該合掌祭拜一下,所以他面朝那包拉麵,雙手合掌,閉上了眼睛。

  這時,在黑暗中,惠美的笑臉若隱若現,她開口說道:“我是不會變老的。”吉敷馬上睜開了眼,“真是個命苦的姑娘啊,”吉敷苦笑道。人死去了,就永遠停留在死時的年齡。惠美一語成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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