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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為什麼,總覺得……”

  目光停留在手中的笛子上。“呃……是你嗎?你在這裡吧?”

  笛子靜靜地,沒有任何反應。

  “嗨,真是。一定是跟晴明在一起太久了的緣故吧。”博雅自嘲地搖了搖頭。

  就在此時,一陣清風吹過,笛孔中輕輕地響起幾個音符——月光下聽得分明,正是當日博雅吹奏給紅衣童子的曲子。

  卷十 那怨念叫愛戀的咒

  “唔。那麼將心比心,別人也很難了解博雅的心。如果愛戀的心得不到別人的了解,時間一長,就會生成怨念。簡單地說,就是中了名為愛戀的咒。”陰陽師這樣說著,一邊漫不經心地把玩著剛才那枝竹葉。

  “等等,為什麼又說到了咒?”如墮雲霧中的武士突然醒過神來。“剛剛的話題好像是和歌……”

  “因為和歌其實也是一種咒,對於愛戀來說,和歌是可以消解怨念的咒啊。”晴明笑容可掬地說。

  一隻修長白皙的手,手中有一封摺疊得極為精巧的信。淡綠色的中國紙,打成了一個小結,系在一枝細竹上。幾片竹葉疏朗地點綴著,碧葉上有未消的白色輕霜。

  “真是風雅的東西啊……”博雅這樣說著,竭力想要看清信封上的字跡,但眼一花的工夫,那封信就不見了。

  “用不著這樣緊張吧,”博雅有點悻悻,“我可是從來沒有瞞過你……”

  手的主人身上罩著白色的柔軟衣裳,有清秀的面貌,這時候便從紅潤如塗朱的薄唇中露出一絲微笑來,有點揶揄的意味。

  “博雅大人的確不必隱瞞,因為你的心事是誰都可以看得出來的呢。”一旁的蜜蟲掩著口微笑,替主人說出了答覆。

  武士張了張嘴,想不起該怎麼回答。蜜蟲的話是不能反駁的事實。

  “又戀愛了?”

  “啊……啊?”

  “哈哈。”

  陰陽師笑了起來,微微仰著頭,細長的鳳眼如同彎月。

  “呃……說實在的,有些想不通。”

  “嗯?”

  “為什麼一定要用和歌來表達愛意呢?說起來,喜歡一個人不是心裡的願望嗎?那麼,說出來和不說出來,其實跟愛戀的程度沒有關係吧。”

  “的確沒有關係。”

  “倘若一個人善於寫和歌,能夠把心裡的話完完全全表達出來,別人就會感同身受,認為這是個深情的人,但實際上,相同的感情不是存在於每個人的心裡嗎?那些無法說出的感情,難道就不值得珍惜、可以被忽視嗎?”

  “真是非常深奧的問題呢,博雅。”

  “又來了……我是認真的,你卻總在取笑……”

  “呵呵,那就認真地說。博雅,你認為你可以了解別人的心嗎?”

  “這個……很難吧。比方說晴明,有的時候我覺得我能了解你,但大多數時候,你讓我很迷惑。”

  “唔。那麼將心比心,別人也很難了解博雅的心。如果愛戀的心得不到別人的了解,時間一長,就會生成怨念。簡單地說,就是中了名為愛戀的咒。”陰陽師這樣說著,一邊漫不經心地把玩著剛才那枝細竹。

  “等等,為什麼又說到了咒?”如墮雲霧中的武士突然醒過神來,“剛剛的話題好像是和歌……”

  “因為和歌其實也是一種咒,對於愛戀來說,和歌是可以消解怨念的咒啊。”晴明笑容可掬地說。

  “呃……”博雅果如所料地皺起了眉頭,竭力思索。每逢說到咒一類的事情,武士就是這麼一副不知所措的困惑表情,而陰陽師,如果用一點比較惡意的揣想,應該是暗地裡以此為樂並樂此不疲的——當然,倘若有人當面點破的話,他必面不改色地予以否認。

  蜜蟲正忙著在庭院裡採摘紅葉。疏密有致的姿態、鮮艷如火的顏色,被擷下來插在細長的白瓷瓶中。就在此刻,她突然抬起了頭,似有所覺。

  “有人來了。”

  輪到晴明皺了皺眉,放下酒杯。酒興正濃的時候被人打擾,誰都不會高興的。即使是晴明,也不例外。在這個問題上,陰陽師甚至比大多數普通人還要任性。

  “真掃興啊……偏偏在這時候……”一道不易察覺的亮光從晴明眼中倏然閃過。

  “不過,這位客人倒很有意思。”

  仿佛是為了印證他這句話,門打開了。來者是一個女童,身穿白色汗袗,棣棠色罩衣,前發覆額,相貌姣好。她緩緩地走了進來,舉止大方優雅,不像這個年齡的孩子。

  晴明沒有說話,自顧自地斟酒,就像什麼也沒看到似的。女童從懷中取出一個小小的木匣,放置案頭,隨即便轉身向門外走去,從頭到尾沒有隻言片語。

  “噯?怎麼回事?”眼看著女童的背影消失,博雅用疑惑的眼光看著自己的好友。

  “那個啊,”晴明微笑,“並不是人,是式神。”

  “式神?”

  “對。是用意念操縱著的式神。”晴明一邊回答,一邊打開了木匣,看了一眼裡面的東西,又隨手將它合上,“果然是件麻煩事。”陰陽師不動聲色地說著,然而表情之中,卻絲毫也見不到“麻煩”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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