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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家裡一個人也沒有。

  良樹喝剩的咖啡在杯子上留下一圈茶色印跡。雅子把杯子扔進水池裡,杯子在水中沉了下去。自己在這個家裡能生活到什麼時候呢?雅子關掉了水龍頭。似乎馬上就要找到屬於自己的出口了,可卻要被一個叫佐竹的男人魔鬼般地拖進地獄。

  刮颱風的那個早晨,雅子曾問良惠想不想干那份“生意”,良惠曾經說:

  “只要與你在一起,下地獄我也去。”難道前面等著自己的真的是地獄?雅子靠在沙發上,與其說是疲勞,倒不如說讓雅子感到了一種徒勞。

  突然,十文字的手機響了起來。雅子猶豫不決地望了一會兒,拿起手機。

  “……”

  對方一言不發。雅子靜靜地聽著。終於,對方開口了。

  “下一個就是你。”

  雅子低聲回應道:“……喂,餵。”

  對方像是吃了一驚,沉默了。

  “佐竹。”雅子直截了當地叫了一聲。

  “是香取雅子吧。”

  佐竹壓低聲音回答,聲音充滿喜悅。

  “是的。”

  “碎屍的感覺如何?”

  “你為什麼要追逼我們?”

  “是追逼你。”

  “為什麼?”

  “因為我也要讓你這個傲慢的女人,嘗嘗被社會拋棄的滋味。”

  “承蒙關照。”

  佐竹笑了起來。

  “下一個就是你。你告訴十文字,算他命大。”

  雅子記得在哪裡聽到過這種聲音。在雅子急忙尋找著記憶的閘門時,電話掛斷了。

  三 電話里那個男人的聲音仍留在耳旁。就在附近,並且就在最近聽到過這種聲音。雅子慌忙站起身來,抓過放在沙發上的羽絨服,把挎包挎在肩上跑出了家門。汽車的發動機還沒有涼下來。

  自己已經好幾次與佐竹會過面,雅子確信那就是他,只是沒有確切的證據。

  所以,雅子現在要在他還在睡覺的時候去確認一下。

  叫佐藤的保安員,如果他就是佐竹,那一切就合乎邏輯了—他能見到邦子,還能在送她的途中交談,而且又能監視自己。為此,保安員這份工作再合適不過了。雅子想起了幾次在停車場裡碰到佐藤時的情景:最初,他那手電筒的光在自己臉上停留的時間有點長,那是為了確認自己的臉;在路上正面對視時,佐藤眼裡有明顯的敵意;昨晚,用力抓著自己肩膀的感覺。所有這些都讓雅子有一種不協調的感覺。

  不會搞錯。但是,這種確信,似乎是只要雅子稍有動搖,就容易被恐怖所代替。那樣的話,雅子就只有匍匐在對方的腳下或者是狼狽逃走。雅子的本意是殺死佐竹,然後安全地逃走。可是,自己恐怕幹不了那種事。幹不了,殺人的事幹不了。但是,也決不能像邦子那樣被他勒死。一種狂躁不安的情緒像要爆發似的,催促雅子用力踩下了油門,車差一點撞到前車的車尾上。

  干保安員的佐藤就是佐竹。雅子又想起了佐藤那黯淡的眼神。幾周前做過的惡夢又呈現在眼前。是那個被人從背後摟住脖子、使自己精神恍惚的夢。如果那就是預感的話,雅子心底的某處向一種情願被佐竹殺死的奇怪感情。昨晚,在黑暗的道路上,兩人擦肩而過時,兩人之間產生的那一瞬即逝的磁場,說不定自己已經無意識地感覺到了佐藤就是佐竹。

  雅子的車在早晨擁擠的道路上緩慢地行進著。雅子的思緒在過去和未來中穿梭。是主動出擊,還是束手就擒;是先殺了他,還是坐以待斃。“你這個傲慢的女人。”這是佐竹電話里說過的話。不能就這麼完了!一種強烈的憤怒湧上雅子的心頭。現在才真正感覺到自己是在一對一地與佐竹對峙。

  穿過熟悉的道路,雅子的車又開回到工廠。來上早班的員工的車幾乎已經停滿了停車場。現在是八點半,離上班時間還有半小時,一定還會有車開進來。雅子把車停在去廢棄工廠的路邊上,向警衛值班室走去。保安員已經換成了一位戴眼鏡的老頭兒。老頭兒在狹窄的值班室里,像用舌頭舔報紙似的正在埋頭讀著早報。

  “早上好。”

  雅子在老保安員的耳邊打著招呼。老保安員沒有說話,透過眼鏡望著雅子那因睡眠不足而充血的眼睛和那失去血色的發青的臉。

  “我是在這裡上夜班的,能告訴我下午七點來上班的佐藤的住所嗎?”雅子直截了當地問道。

  “啊,是值夜班的佐藤啊。我的班是到下午六點,所以見不到他。你還是和公司打聽一下吧。”

  “他是人事科派來的?還是總務科?”

  “不,我們不屬於那個系統。給這兒打個電話吧。”

  老保安員毫無防備地把做GG用的名片遞了過來。上面寫著“大和警備保安公司”幾個字。雅子把它放進了自己的口袋裡。

  “謝謝了。”

  “幹嘛要打聽佐藤的住所?”老保安員默默地笑著問道。

  雅子認真地答道:“想跟他交朋友。”

  老保安員“哦”了一聲,端詳起雅子來。雅子想自己臉上那種窘迫的表情,不會給老頭留下好印象。可事實正相反,在老頭兒看來,這種表情卻成了戀愛的表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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