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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車子行駛在國道4號線上,沿著國道線蜿蜒而下。

  “在河灘,怎麼樣?”片倉和山澤商量。

  “行。”

  山澤認為在河灘是好主意。在初冬的北上川河灘,而且在夜裡,絕不會有人。在那裡審問再好不過了。

  左現在泰然自若,不過,一會兒就會喊繞命。如果他不說實話,可以把他扔到河裡,直到他凍死為止。

  在車裡,左還保持著同一姿勢。兩手放在拐杖上,背靠座椅,悠然自得地看著前方,根本沒有害怕的樣子。片倉偶而從助手席回頭看看左。

  高鼻粱,薄嘴唇緊閉著,象是顯示出一種堅強意志;鬍鬚很白很乾淨,整體來說,可以說是福相。很有風采,把他的風采綜合到一起,起到畫龍點睛作用的就是那雙眼,他的眼細長,眼角很大。

  片倉突然想起了狗眼和狼眼的區別。狗眼是比較圓的,可是在動物園看到的阿拉斯加狼的眼就是嚇人的細長,使人聯想到裡面好象藏著小刀。

  左的雙眼也是這樣。

  ——他到底是幹什麼的呢?

  誰也不知道左是哪兒的人。據說北卷市70%的大樓歸左所有,他是北卷市的首富。他把鐮田市長當做部下,完全掌握了北卷市的大權。

  儘管如此,他卻沒有一點兒地方城市富翁的土味。可他又做出了把天地教的人介紹給鐮田等北卷市實力人物。進而召開亂交晚會這樣下流的事情,從這一件事,就可以看出他和天地教的司祭關係密切。

  真是個奇怪的人,讓人琢磨不透。

  ——不過,一會兒就讓你露出原形。

  等到了北上川河灘,就可以解開包著左的謎。在那兒會出現赤裸裸的左,和天地教是什麼關係?再進而找到天地教的藏身之所,找到司祭。只要抓住了左,那復仇就很容易了。

  殺掉司祭,向天地教的男人們復了仇,那一切就都結束了。不,鐮田還活著。一定要殺掉這傢伙。這個鐮田是非殺不可的。

  對左怎麼辦?——原計劃讓他召供後殺了他,不過現在連司機一起劫持了,有些麻煩。殺掉司機也不好,要不然先把左放了,還是把他按計劃殺掉?要是在盛岡警察署管區內殺,司機就會把片倉和山澤的相貌告訴警察,而向全國發通緝令。要是在北卷警察署管區內,就不大可能那麼做。因為它有短處,警察不會把這件事按一般殺人案處理。

  “喂,前面右拐。”片倉命令司機。

  北上川在右邊,這裡仍是北卷警察署的管區。

  北上川有很多支流。

  車子沿著北上川支流從縣道岔路拐進了河灘。讓司機熄掉前燈。河堤上長著很多草,枯草同車一樣高。

  “停在那兒。”片倉讓司機把車停在了遠離國道和縣道的地方。

  “喂,你鑽行李箱裡去。”片倉奪過鑰匙打開了行李箱。

  “我什麼都沒看見,所以……”司機在哀求。

  “別擔心,讓你平安回去。”片倉把司機關進行李箱後,上了鎖。

  “你出來吧。”片倉打開車門,對左說。

  左無聲地下了車。

  “走。”片倉和山澤讓左走在前面,向河邊走去。夜空下有淡淡的月光,映在水面產生了一種朦朧的銀光。

  在河灘上,到處長著蘆葦,隨風搖動。四周很靜,只能聽到河水的聲音。

  “站住。”片倉說道。

  左停住腳步,面對著河水,一動不動,就象是一個黑影。

  “轉過身來。”隨著片倉的聲音,左慢慢地回過頭。月光照亮了他的一半臉,另一半臉仍然同黑暗融在一起。兩眼中閃著微光。左叉開兩腿,拄著拐杖。

  “首先,我問你。你與天地教是什麼關係?從這講起。我告訴你,你別忘了你死到臨頭了。”

  片倉站到了左幸吉的面前。片倉知道他不會馬上坦白。帶他到達這裡的途中,他一直保持沉默。這種沉默一般人是做不到的。所以片倉決定先打他個體無完膚。片倉已經擺好了姿勢。雖然不如山澤,但片倉也多少學過幾招。

  “我根本不知道什麼天地教。”左靜靜地回答。

  “我再問你一遍。你和天地教是什麼關係?你可以不說,不過,打倒你是很容易的。我會弄斷你的胳膊,讓你浸水裡再也爬不上來。”片倉向前走了一步。

  “我不知道。”左的口氣一點兒沒變,在月光下泰然自若,就象一尊塑像,一動不動。白鬍鬚在隨風飄動。

  “是嗎……”片倉向前邁步,同時感到有些不妙。左也太堅定了。他理應知道兩個人是拼了命的復仇者,在這樣兩個人面前,他怎麼會這麼泰然自若呢?左會不會設下了片倉和山澤都不知道的陷井呢?

  可是這只是一閃念。片倉用手去抓左的胸口,準備給他來個“背口袋”,左肯定會受重傷。

  片倉壓低身軀,把左扛在了腰上,然後使出全身的力量抬起了左,年老的左一下子兩腳懸了空,片倉滿懷仇恨地把他向河灘上摔去。

  他想左一定會發出哀叫,一定會發出一聲悶響。

  可是在那之前,片倉的身體不知被什麼吊了起來,接著片倉在空中轉了一圈,重重地摔到了砂石上。

  片倉爬了起來,莫名其妙。左就站在眼前,左仍然拄著拐杖。

  “你沒受傷吧。”左問。

  “是嘛,原來是這麼回事。”

  片倉這下子知道了左不是一般的對手。所以他才不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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