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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的,”我說,“非常笨。”

  英格麗又出現了。“馬上就來了,”她保證道,“很快就好啦。”

  她又離開了。

  格蘭汀說,“其實我們並不需要她。她只要擔心她的糕點。除了早餐,她只須照顧這一頓就好。晚上爹都上館子吃,然後為我帶點東西回來,有時是魚,有時其他的。不算是真正的一餐。”她的聲音里有些悵惘。

  “你通常何時吃午飯,格蘭汀?”

  “你是說我的正餐?這是我的正餐。我晚間沒有正餐。這個嘛,英格麗什麼時候煮好,我什麼時候吃。她的時間觀念很好玩。早餐因為有爹在,一定準時,但是中午這一頓就沒有固定的時間。有時候十二點吃。有時候要到二點才吃。英格麗說,準備好了就吃,沒有什麼一定的時間。”

  “嗯,這樣想倒是很悠哉,”我說,“發生謀殺案那天,你是什麼時候吃午餐……我是說正餐?”

  “那天是十二點吃的。你知道,那天英格麗有事外出,她去看電影或是做頭髮,由裴里太大陪伴我,她好可怕,真的。她喜歡拍撫人家。”

  “拍撫人家?”我有點迷惑。“拍撫人家的頭,口裡一邊說著‘親愛的小寶貝’這一類的話。”格蘭汀說,“她不是那種可以好好交談的人,但她常常拿糖果給我。”

  “你多大啦?格蘭汀?”

  “十歲。十歲又三個月。”

  “我看你的言談很伶俐。”我說。“那是因為我常常和爹談話的關係。”格蘭汀認真地說。

  “那麼發生兇殺案的那天,你吃得很早啦?”

  “是的,英格麗把碗盤洗好、趕在一點鐘出門。”

  “那麼,那天早晨你都在窗邊瞄望,觀察人們吧。”

  “噢,是的。只看了一段時間。早一點時候,大約十點鐘,我在玩字謎。”:

  “我一直在想,你是否有可能看見寇里先生來到那棟房子?”

  格蘭汀搖搖頭。“不,我沒有。我是覺得很奇怪。”

  “也許,他一大早就到那兒了。”

  “他一定是沒有走前門,摁門鈴,不然我就可能看見了”

  “或許他是穿過花園過去的。我的意思是說,由房子的另一邊。”

  “噢,不會的”,格蘭汀說,“花間背對著另外的房子,沒有人會高興讓陌生人穿過自己家的花園的。”

  “是的,我想他們不會”

  “但願我知道他長得怎麼樣。”

  格蘭汀說。“噢,他年紀根大,大約有六十歲。面容白淨,沒有留前髭,穿一套暗色西裝。”

  格蘭汀搖搖頭。“聽起來樣子很平凡嘛。”

  她有點失望。

  “總之,”我說,“你經常依靠這裡觀望,要你記得而且分清不同的日子,我想不太容易。”

  “一點也不困難。”她挺起身接受挑戰。又說;“我可以告訴你那天早上發生的每件事。我知道。‘蟹太太。何時來,何時離開。”

  “就是每天來打掃約那個婦人,是不是?”

  “是的。她走起路來非常快,就像螃蟹一樣。她有個小男孩,有時候會一起帶來,但是那天沒有。然後佩瑪繻小姐大約十點鐘時出來,到盲人學校教書。‘蟹太太’大概在十二點鐘時離開。有時,她會帶一小包東西離開,她來時沒有這東西,我想是奶油和乾酪,因為佩瑪繻小姐著不見、那天發生的事我特別清楚,因為我和英格麗吵架,她賭氣不和我說話。我教她英文,她想知道‘直到我們再見面’這句話英文怎麼講。她不得不和我說德文。aufwiedersehen。我去過瑞士,那裡的人這樣說,所以我知道、他們也說cruss gott。”

  “那麼你跟英格麗怎麼說?

  ”格蘭汀大笑,笑得很邪。她想開口說話,但是笑得嗆得說不出來,好不容易她開口了。“我教她說‘該死,滾蛋!’,於是她便拿去對隔壁的布斯姥德太太這麼說,布斯姥德太太氣得不得了。英格麗知道真相後,賭氣和我不再做朋友。直到第二天將近下午茶的時候,我們才和好。”

  “所以你便專心玩你的望遠鏡了。”格蘭汀點點頭。“因為這樣,我才知道寇里先生未由前門進去。我想,他不知用什麼方法,也許在夜裡潛了進去,藏在閣樓里。你想可能嗎?”

  “我想什麼事都有可能,”我說,“就這件事而言,我看不太可能吧。”

  “是不可能,”格蘭汀說,“他那樣要餓肚子的,是不是?而且,如果他是躲著佩瑪繻小姐,就沒法向她要早餐吃。”

  “那麼,沒有人到那屋子去?”我說,“什麼人也沒有?沒人坐車子來……做生意的……或是來拜訪的?”

  “雜貨店的人每個禮拜一和禮拜四才來,”格蘭汀說,“送牛奶的每天早晨八點半送達。”

  這孩子真是部百科全書。

  “像花棚菜這類東西,佩瑪繻小姐都是自己買的。除了洗衣店之外,沒有人來、那是一家新的洗衣店。”她說。“新的洗衣店?”

  “是的,通常是南唐洗衣店。大多數人的衣服都是給南唐洗的。那天來的是一家新的……雪花洗衣店。我以前從未見過雪花洗衣店,一定是剛開業的。”

  我努力抑制自己,不讓自己異樣的聲音刺激她的興奮而 說話誇大。

  “他們是送衣服來的,還是來收衣服”我問。

  “送衣服,“格蘭汀說,“籃子好大,比一般的要大許多。”

  “佩瑪繻小姐收下來了嗎?”

  “沒有,當然沒有,她又出去了。”

  “那是什麼時候,格蘭汀?”

  “一點三十五分,正確無誤,”格蘭汀說,“我寫下來了。”她神氣地又加了一句。她指向一本小記事本,打開它,以骯髒的食指指著一行字:一點三十五分,洗衣店到十九號。

  “蘇格蘭場應該請你去。”我說。“他們有女偵探嗎?我很喜歡。我指的不是警察,我覺得警察都很笨。”

  “你沒告訴我洗衣店的人來的時候,發生了些什麼事。”

  “沒發生什麼事,”格蘭汀說,“司機下車,打開車門,取出籃子,搖搖晃晃地繞過屋側,到後門去。我猜他進不去的。佩瑪繻小姐大概把門鎖上了,所以他可能就把籃子放在那兒,然後回來。”

  “他長的什麼樣子?”

  “跟普通人一樣。”格蘭汀說。

  “像我?”我問。

  “噢,不,比你老多了。”格蘭汀說,“我沒有看清楚,因為他是靠著……這邊開近十九號。“她指著街道的右側。“他開錯過了,但是像這種街道是沒關係的。而且,當時他扛著籃子,彎著身子,我只看見他的頭部背後,當他又走出來時,正抹著臉。我想是因為大氣熱,又扛著重物的關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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