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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沒理她,接著開我的車。景曉玲望著窗外發了會呆,居然啜泣起來。那個可憐的樣子,就像我第一次見到她時一樣。可是這個時候,我的心中只有憤懣。

  (7)

  我強壓下怒火,對她說:“你別想那麼多。我不是故意的行了嗎?我問你,你剛才和那個徐醫生說話,把我形容得如此齷齪不堪。那是你對我的真實想法嗎?”

  “是的。”她心如死灰地說,“我就是這麼想的,從在警署的那天晚上開始,我就這麼想了。”

  “那你為什麼非要和我結婚?你就沒看到兩敗俱傷的結局嗎?”我把車停在路邊,大聲地問她。

  “因為和你結婚有成就感。”景曉玲說,“我做事情從來就不半途而廢的,我就要和你結婚。”

  我不解地看著她。她的臉上布滿了淚痕,嘴角卻顯露出一絲得意的微笑。這張半哭半笑的臉第一次讓我覺得脊樑上竄出一股涼氣。

  執拗的女人是會叫人恐懼的。

  景曉玲的預產期就要到了,她的行動也愈發不便,我跟她說:“像你這種情況,還是提前一點去醫院比較穩妥。我總在外面出車,怕萬一照顧不到你,會出事。”

  景曉玲說:“好吧,我們今天就去醫院。”

  我們收拾了點東西,就開車去提前聯繫好的那家專業的婦產醫院。這家醫院的收費比別的醫院要貴,但條件也更好。我攙著景曉玲進電梯,然後走出公寓的大廳。我的鄰居們對我側目而視。我已經聽說了,有的人向物業提了意見,說計程車司機都住這樣的公寓,使他們的層次降低了。物業對我已經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我的水龍頭有些漏水,他們也不管修。但我不在乎。我不拖欠任何物業的管理費用,在這方面比很多高尚人士表現得要好很多,所以誰也抓不到我的把柄。

  我讓景曉玲在門口等我一會兒,我去車庫拿車。就在我把汽車開到景曉玲身邊的時候,我的手機響了。是溫若佳。

  溫若佳說:“我要用車,去郊區,你半個小時到。”她的口氣不容置疑,接著就掛斷電話。

  景曉玲看到我接電話,問我:“是誰啊?有要緊的事情嗎?”

  我為難地瞧著她,說:“是一個客戶,要用車去郊區。”

  “那你去吧,掙錢要緊。”她居然善解人意地說,“我自己去醫院就可以了,沒事的。”

  (8)

  我得承認,這是我第一次不想見溫若佳。其實也不是不想見,就是覺得不是時候。我有點神不守舍,只希望快點到達目的地,然後回醫院看看景曉玲。她一個人要完成住院的諸多手續,讓人不放心。

  “你怎麼不說話?”溫若佳問我,“我多付你錢就是要讓你和我說話的。你不說話坐你的車就沒意義了。”

  “你讓我說什麼呢?”我實在是沒心情。通往郊外的高速公路兩旁,掠過的是密密麻麻的植物,車速達到120公里,我幾乎看不清那些是什麼樹。

  溫若佳說:“隨便你說什麼吧。說說你最近都幹嗎了,還有你老婆,她人漂亮嗎?”

  “漂亮。”我言不由衷地說,“比你差點有限。”

  溫若佳得意地笑起來。

  “對了,你在那個未來時代大廈里哪家公司工作啊?是那個法國銀行嗎?”我假裝無意地提起來。

  “你問這個幹嗎?你跟蹤我了?”溫若佳警惕起來。

  “沒有啊。我只是好奇。你要是上班族,怎麼可能這個時間去郊外玩呢?會男朋友?”

  溫若佳哈哈大笑起來。她說:“你看你看,你一張嘴就叫人開心。”

  “這有什麼好笑的?”我說,“我說正經的呢。你是做什麼工作的啊?我好奇,給我說說。”

  溫若佳沉吟了一會兒,說:“我的工作就是專業談戀愛,專門收拾男人。”

  這時候我的手機響了。是醫院打來的電話。電話里醫院的人焦急地說:“你是景曉玲的家屬嗎?你太太就要生了。你必須立刻趕到醫院裡來。”

  這一天發生了太多的事情。我有兩個沒想到。

  第一個沒想到,是景曉玲生的那麼快,剛住進病房,沒打磕巴就把孩子給生了。

  第二個沒想到,就是溫若佳居然是一名高級妓女。她沒有男朋友,和她在一起的男人,除了我以外,其他的都是她的客戶。

  景曉玲之夢裡夢外

  第八章 兒子的玩具

  (1)

  人一輩子會遇到許多奇怪的事情,比如“百花露”酒吧,比如徐醫生……等等。你要是打算把這些奇怪的、無法解釋的事情都鬧清楚再生活下去,那麼,你就永遠無法繼續。水至清則無魚,人至察則無圖,這話是誰說的來著?對於女人而言,永遠不必追尋答案的問題是:你的老公對你是否忠誠。你自己知道就可以了,沒有必要求證。

  任何老公都不會對你一心一意,哪怕他腰纏萬貫,或者他一文不名。他對你煩的時候,你能看出他對別的女人的渴望和對你的厭惡;他對你好的時候,你能感覺到他的虛情假意,感覺到他是在安排演出。婚姻就是過場,大家僅僅是在努力遵守規則和程序而已,其實都不專心的。

  我結婚三年了,兒子三歲了。這三年裡,我能看到我身邊的人的變化。比如趙滌青,他的頭髮已經花白,腰已經不是很直,雖然他才三十出頭。這是他為以前的放浪付出的代價。他喝酒太多了。他現在滴酒不沾,可酗酒對身體造成的損傷已經無法逆轉,他的身體和他那輛跑了四十萬公里的計程車一樣,提前透支,破敗不堪。他依舊說話不多,沉默,執拗,他從一個英俊灑脫的人,變成了一個被生活壓迫的人。只是他用眼睛看你的時候,你能看到一種狠,那是他的不屈服。這種眼神突然出現在你面前的時候,你會吃驚,之後便手腳冰涼,半天都緩不過勁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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