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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監獄前的等候區內停著一輛計程車和幾輛私家車。幾個年輕的拉美裔家庭成員向另一個剛走出監獄的男子激動地迎了上去。

  沒有艾莉。我沒有看到一輛小麵包。

  不過,在圍牆外長長的車道盡頭停著的另一輛車倒是讓我一笑。

  那是一輛熟悉的淺綠色凱迪拉克,索爾的車。

  靠著車頭的那傢伙交叉著腿站著,穿著牛仔褲和海軍藍的運動夾克。

  橘黃色頭髮。

  “我知道這不是你希望見到的一幕,夥計,”錢普說道,臉上的笑容流露出懊悔,“不過你看上去想要搭車回家吧。”

  我站在酷熱的人行道上,看著他,眼眶漸漸濕潤了。自從我進了這裡,我就一直沒見過錢普。他在醫院躺了六個禮拜。脾臟和一個肺葉被刺穿,只剩一個腎,子彈從他的脊柱擦過。艾莉跟我說過他不能再賽車了。

  我拎起包,走了過去。我問,“那麼,家在哪兒?”

  “澳大利亞有句話:哪裡有打鼾的女人和免費的啤酒,哪裡就是家。今晚,我的沙發就算是臨時的家吧。”

  我們兩人張開雙臂久久地擁抱在一起。“你看上去不錯,錢普。

  我一直就說你恢復很快。“

  “我現在為羅斯先生幹活。他買下了川崎摩托在奧奇丘比的經銷店……”他遞給我一張名片。傑夫。亨特。世界超級摩托車巡迴錦標賽前世界冠軍,銷售專員。“如果你會騎摩托,當然也會賣摩托。”

  傑夫從我手中接過包。“坐車搖擺一下身子怎麼樣,兄弟?大車子老讓我心驚肉跳的。開有頂篷和四個輪子的傢伙我可從來不覺得安全。”

  我坐上了副駕座,傑夫把我的包扔進後備廂,仍舊僵硬的身子挪到方向盤後。“來瞧瞧吧,”他邊說邊撥弄著車鑰匙,“我還記得那麼一點怎麼開這傢伙的……”

  他發動車子,加速駛離路邊。我扭過頭,注視著後視鏡里的自己,還希望出現我早知道不會出現的那一幕。科爾曼拘留中心的高樓漸漸遠去,同樣遠去的,還有我自己的希望和夢想。

  錢普踩了腳油門,給這輛已有二十年歷史的凱迪拉克換上高擋位,加到可能它很久都沒達到的速度。他轉過頭來朝我眨眨眼,這眼神給我很深的印象。“我們衝過收費站怎麼樣,兄弟?看看這老爺車還能不能使上勁。”

  第二天一早,索爾叫我過去。

  我到他那兒的時候,他正在池邊那間日光浴室看CNN 的新聞。

  他看上去有點老了,臉色似乎更蒼白了,但是他一看到我,眼睛就亮了。“小奈德……看到你可真高興啊,小子。”

  儘管索爾沒到科爾曼來看過我,他其實一直在關注我。他幫我聯繫了南佛羅里達大學研究生院的院長,給我送書和電腦,還向假釋委員會保證,只要我願意,就在我刑滿釋放後給我提供一份他那裡的工作。當他聽說我父親過世的時候,還貼心地給我寄來一張弔唁卡。

  “你看上去不錯啊,孩子。”他握著我的手,拍了拍我的背說。

  “現在的看守所一定都變成麗茲·卡爾頓酒店了吧。”

  “網球、麻將、橋牌……”我說著拍拍後背,“這是滑水曬傷的。”我笑笑說。

  “你還玩金拉米牌嗎?”

  “最近打的話只賭可樂和購物券。”

  “沒關係。”他拉住我的胳膊,“我們來一局吧。來吧,帶我到水池邊去。”

  我們走了出去。索爾身上的白色襯衣角整潔地塞進淺藍色高爾夫球褲里。我們在沿泳池的其中一張牌桌旁坐了下來,他取出一副牌,和勻了。“聽說你父親的消息後我很難過,奈德。你能在他去世前見到他最後一面,我很欣慰。”

  “謝謝你,索爾,”我說,“是個很好的建議。”

  “我一直給你好建議,孩子。”他將牌對半分開,“你也一直都很聽話。除了在礁島酒店的房頂上做的那件出格的事。不過我想一切都很順利。最後所有人都得到他們想要的了。”

  “那麼你想要的是什麼,索爾?”我看著他。

  “公正,孩子,就跟你想要的一樣。”他慢慢地分出牌來。

  我並沒撿起牌來。我只是坐在那裡,怔怔地看著他。他想要掀牌的時候我按住了他的手。“我想要你知道,索爾,我沒告訴其他人。連艾莉都沒說。”

  索爾住了手。他拍了拍自己的牌,用手指壓了壓,臉沉了下去。

  “你是說那幅哥摩的畫?我是怎麼知道畫背後寫的是什麼?很好,奈德。我想那樣我們就扯平了,對嗎?”

  “不,索爾,”我靜靜地盯著他說,“根本扯不平。”我在想戴夫。

  米奇、巴尼、鮑比和迪。就為了他們從沒拿到的東西而慘遭殺害。

  “你是加歇,是嗎?你偷了那幅哥摩的畫?”

  索爾用灰色的眼睛盯著我,眼皮沉沉的樣子,然後弓起身子來,就像個做錯事的孩子。“我想我欠你一些問題的答案,對不,孩子?”

  我第一次真正意識到我完全低估了索爾。他曾經說過,斯特拉頓以為他是池塘里最大的魚,可是總有比他更大的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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