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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人怎麼了嗎?”紫藤問道。

  “關於這件事,其實還有內情沒有公開……”

  村山一臉嚴肅,舔了舔嘴唇後,說:“這個人有留下遺書。”

  “真的嗎?”

  “他死後的第二天,他的遺書郵寄到JOC事務局來。大概是死前寄的。”

  “上面寫了什麼?”

  雖然不明白跟這次的事件有什麼關係,紫藤還是很積極地追問。

  “他自白說自己還是選手的時候曾使用違禁藥物,希望能撤銷他所有的得獎記錄。”

  “原來如此。”

  紫藤點點頭。他知道有些選手會為了提高競技成績,不當服用藥物。漢城奧運短跑選手班·強森因服用禁藥,被取消金牌資格的話題就曾喧騰一時。然而這類的事情其實很多,現在還是有選手會違反規定。

  四人份的咖啡送上來,一度中斷他們的談話。

  “請問,小笠原是滑雪哪個項目的選手?”

  服務生離開後,金井詢問道。

  “距離競技。”村山回答。“他最拿手的是十五公里競技,在日本拿過好幾次選手權(* 各項運動中選拔出最優秀選手或團體的比賽,類似錦標賽。),奧運會上也曾出賽。總之,實力和世界強手不分軒輊。”

  是因為用藥的關係嗎?紫藤心想。

  “報導上面寫他生病了。”紫藤問道。

  “是的。這個新聞沒有詳細記載,不過遺書上說,他苦於頭痛、暈眩、失眠,甚至出現幻覺,手腳還常因麻痹而無法行動。我們在想,他的病情可能演變成腦動脈硬化。”

  “腦動脈硬化?”

  這種成人病,不是老年才會發病嗎?紫藤感到相當意外。一直沉默不語的光本用嚴肅的口吻說:“肌肉增強劑會影響膽固醇代謝機能,進一步造成動脈硬化的現象,也會引起肝癌。”

  “所以說,小笠原選手的病,是因為服用藥物所產生的副作用嗎?”

  “恐怕就是這樣。”

  村山點點頭,啜一口咖啡。紫藤也把手伸向咖啡。

  “接獲這封遺書之後,我們也討論過該如何處理。”村山繼續說道:“後來決定先依他的自白遺書內容著手進行調查,但小笠原是從什麼管道拿到藥物的,上面並沒有寫。於是我們就從他選手時代的紀錄跟行動開始確認。”

  “簡直就像我們的工作呢!”

  金井開玩笑地說著。

  “我們自稱是體育界的警察。”

  光本認真的神情回答道:“服用藥物,等同犯罪。”

  “原來是這樣。”

  金井懾於這突如其來的壓迫感,低下頭望著自己的筆記本。

  “後來調查有什麼進展嗎?”

  感覺到雙方的談話已經漸漸進入核心,紫藤開口問了村山這個關鍵性的問題。

  “調查之後,我們大概可以推測出他用藥的狀況。小笠原在體育大學的滑雪隊時就參加過重要的比賽,但真正留下輝煌成績的時期,是在大學畢業擔任研究人員之後,而且實力攀升的狀態難以置信。他應該就是在那時候開始服用藥物的。從現在算起來,大約是八年前的事了。”

  “那個時期,他有其他特別的行動嗎?”

  “有。”村山點頭,回答:“當時因為擔任研究人員比較自由,他自費到加拿大去,聲稱要去當地搜集資料,參加一些比賽自我磨練。”

  “他一個人去嗎?”

  “對,當時沒有教練跟他一起去。”

  紫藤心想,這就是所謂運動員的“修行”吧……

  “那有什麼不妥嗎?”

  “當然,首先,去加拿大這件事就教人納悶。如果要搜集國外資訊,一般應該都會去歐洲才對,再說比賽場次也是歐洲居多。可是,他隔年又去了一次加拿大。”

  “其他還有什麼嗎?”

  “他在加拿大幾乎沒有留下任何比賽紀錄,所以完全看不出來他到底在那裡做了什麼。而且,他當時也沒和同研究室的人提起去加拿大的事情。”

  “這樣的確很奇怪。”

  “後來我們取得小笠原家人的同意,搜查了他的房間,確認有沒有留下當時的證物,可惜幾乎什麼都沒找到。附近的人說他自殺前幾天,看到他在公寓前燒東西,可能就是在銷毀所有的證據吧!不過呢,我們還是找到疑似線索的東西,就是這個。”

  村山拿出一個B5大小的白色信封,右上角貼了一小張紙,上頭有郵票和郵戳,收件人用漢字寫著小笠原彰,但讓紫藤驚訝的是,寄件人居然是K.Sendo,地址是加拿大魁北克省蒙特婁……

  “我們循線調查得知,這個在加拿大的寄件地址大概兩年前住了一名日本男子,名字的羅馬拼音是KORENORI SENDO,就是仙堂之則!”

  “原來是這麼回事。”

  紫藤探出身子。今天的談話終於有點頭緒了。

  “所以關於仙堂的背景,我們其實很早就調查清楚,而且其實仙堂在那個領域也算眾所皆知。”

  “哪個領域?”

  “就是運動方面的專科醫師。仙堂也是這樣的醫師,雖然在日本沒有工作紀錄,但主要的活動據點都在國外,通常都和一些選手或隊伍簽約,擔任他們的專屬醫師。外界對他的技術跟知識評價很高,合作的邀約也一直沒斷過。”

  “仙堂為何寫信給小笠原選手呢?內容是什麼?”

  “很可惜,我們怎麼找都找不到,有可能也被他燒掉銷毀了。但我們認為小笠原使用違禁藥物一定和仙堂有關。”

  紫藤心想,依這個狀況看來,這個想法應該頗為合理。

  “那之後呢?”

  “之後,某些體育人士透露,仙堂回到日本,住在山中湖的別墅區。我們本來想直接去找他談談這件事,可是……”

  “他卻被殺了?”

  “對。”

  村山皺著眉頭,嘆了口氣搖搖頭說:“想不到事情會變成這樣。如果早一點去找他就好了,可是我們這邊也需要做很多準備,所以……”

  看著村山懊悔的臉,紫藤一面沉思,認為仙堂被殺的時候實在太湊巧了。JOC正打算向仙堂問話,他卻被殺——這真的只是巧合嗎?

  “還有什麼人知道你們打算向仙堂問話嗎?”

  “我想想,除了JOC委員之外,或許也已經透露給一些交情比較好的體壇人士。”

  “體壇人士……”

  這樣的話也包含安生拓馬在內。想到這裡,紫藤感覺自己仿佛在黑暗之中抓住了一條救生索,真相就在不遠處了!

  “自從山中湖的縱火殺人案之後,有人提出應該讓警方知道我們調查的事。但主流的意見還是認為很難確定我們的調查和案件有關係,而且如果造成警方搜查上的混亂也不好,所以決定先靜觀其變。”

  村山的口氣與稍早全然不同,顯得很不乾脆。或許是怕招惹太多麻煩。

  “所以,您決定今天跟我們談這件事,有什麼特別的理由嗎?”

  紫藤有些諷刺地問。村山吸了口氣,回答道:

  “因為安生被殺了。”

  這個答案並不令紫藤感到意外。

  “聽說安生以前是很有名的選手,舉重的嘛……”紫藤說。

  “沒錯,實力很堅強的選手。”

  村山稍微停頓了一下,一度垂下視線,但又馬上抬起臉說:

  “這些話我只在這裡說,我們懷疑安生選手也曾經服用違禁藥物。”

  “什麼?”

  “會懷疑他,主要是因為競爭對手的舉發。對方發現他肌肉的鍛鍊上有點異常,而且還看見他在比賽前喝了某種藥。不過這些說辭都沒有得到證實,因為安生選手幾度接受檢查,但就是沒有檢測出有類固醇等藥物和興奮劑的反應。”

  “所以說他是清白的囉?”

  “表面上是這樣子,或是說,也只能下這樣的結論。但我們還是持續懷疑他,雖然他本人並沒有發現。”

  “會有服用藥物,但是卻沒有被檢測出來的情形嗎?”

  金井詢問道。光本針對這個問題如此回答:

  “使用禁藥目錄里沒有記載的藥物,就無法檢測出來;還有一些是難以辨認的禁藥。畢竟實際上,檢驗的技術總是比不上藥物開發的速度,尤其當時的尿液檢查可以說是漏洞百出。”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啊!”

  村山自嘲地笑著。

  “假設,安生在選手時代服用禁藥,那他的案子就和仙堂與小笠原的案子有關聯了。”

  紫藤說道。村山用力點點頭。

  “所以我們才會對警察說明這些事情。”

  “非常感謝你們的協助。”

  紫藤再度鞠躬行禮。雖然覺得這種事早該通知警方,但光憑村山他們少數人的判斷是無法行動的。這點紫藤可以理解,畢竟所謂的“組織”就是這麼一回事。

  “以上就是我們所掌握的所有情報,希望對你們有幫助。”

  “等我回去通報搜查總部,大家應該都會感到相當振奮。”

  “是嗎?”

  村山看著光本,神情顯得安心不少。

  “方便再問您兩、三個問題嗎?”

  “請說。”

  “您剛剛說,仙堂回日本這件事是從某些體育界人士口中得知的。可以告訴我們是誰嗎?”

  “喔!那個啊……”

  村山從一旁的公事包中拿出資料,回道:“是帝都大學的中齋教授說的。他是運動力學的權威,也任職帝都大學的田徑隊的顧問。中齋教授跟仙堂好像以前就認識,他們今年七月還見了面。”

  “七月!是為了什麼事情見面的?”

  “詳細情形就不清楚了。好像是有位加拿大留學生想托教授照顧的樣子,希望他們田徑部可以收留那位選手。”

  此時紫藤靈光一閃,問道:

  “那個留學生是男生嗎?”

  “不是。”村山搖搖頭說:“聽說是個女孩子。”

  果然。紫藤硬是把這兩個字吞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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