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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大方的一筆數目,”屈羅尼先生說,“不過奧德莉·史春吉太太一直拒絕接受,按月退回。”

  “很有意思,”巴陀說完即走,不給任何人機會問他這是什麼意思。

  他找到他的甥兒。

  “表面上看來,”他說,“這件案子每個人都有謀財的動機。奈維爾·史春吉和奧德莉·史春吉各得五萬英鎊。凱伊·史春吉以為她可得五萬英鎊。瑪麗·歐丁得到一份收入可以免除再謀生計之苦。湯瑪士·羅伊迪,我不得不說,他一無所得。

  不過我們可以包括哈士托,甚至巴蕾特,如果我們認為她冒險自己服毒是為了避免受到嫌疑的話。是的,如同我所說的,每個人都有謀財的動機。然而,如果我沒想錯,金錢跟這個案子根本扯不上關係。如果有所謂純粹因恨殺人的事,那麼這個案子就是。而且即使沒有人來助我一臂之力,我也會把這個兇手逮住!”

  後來,就在他奇怪自己怎麼會說出最後那句話時——安德魯·馬克懷特已經在前一星期六來到東頭灣。

  13安德魯·馬克懷特坐在東頭灣旅館的陽台上,望過河面,凝視著對岸的斷崖。

  此時他正沉陷在自己的思想、情感總檢討中。

  七個月前,就在這裡,他企圖了結自己的生命。命運,純粹是命運,橫加干涉,他感激命運嗎?他懷疑。

  他清醒地認為,他並不感激。不錯,他目前並沒有自殺的傾向。自殺這個名詞對他來說已經永久成為過去。如今他願意繼續承擔生命的重擔,不帶熱心甚至沒有樂趣,只是規律地一天過一天。他承認,你不能冷酷地了結你自己的生命。這得要有非比尋常的絕望、悲傷、沮喪或苦痛的刺激。你不能僅僅因為感到了無生趣而自殺。

  他想,如今別人會認為他是個相當幸運的人。命運之神在對他皺過眉頭之後,已開始對他展現笑容。可是他沒有心情報以微笑。當他想到那富甲一方、性情怪異的柯奈里伯爵約見他的情形時,不禁啞然失笑。

  “你是馬克懷特?以前跟過赫伯特·克雷?克雷的駕駛執照被記上不良記錄,就因為你不說他的行車速率是每小時二十哩。他氣得要死!有一天他告訴我們。 ‘該死的蘇格蘭人,真是豬腦袋!’他說。我自己心想——這正是我要的人!不受賄賂說謊的人。你不用替我說謊。我的作風不是那樣的。我到處在找誠實的人——這種人少之又少。”

  伯爵說完咯咯大笑,他那精明一如猴子般的臉愉快地皺成一團。馬克懷特可不覺得好笑,呆立在那裡。

  不過他得到了工作。一份好工作。如今他的前途有了保障。

  一周之內,他就將啟程離開英格蘭到南美去。

  他不知道是什麼使他選擇現在的地方度過他行前的最後幾天假期。不過,是有什麼讓他來到這裡。也許是一種考驗自己的心愿——看看他的心中是否仍然殘留任何過去所有的絕望感。

  夢娜?如今他是多麼地不在乎她。她嫁給了另一個男人。

  有一天他在街上跟她擦身而過,心中一點感覺也沒有。他還記得她離開他時,他心中的那種悲傷、痛苦。但是如今這一切都已成過去。

  一隻全身濕琳琳的小狗和一個他新交的朋友——十三歲的黛安娜·布靈頓小姐打斷了他的思緒。

  “噢,走開,唐。走開。臭死了,它在沙灘上壓到了死魚或是什麼的。你遠遠的就可以聞到它身上的臭味,真是臭死了。”

  馬克懷特的鼻子聞到了臭味。

  “一條腐爛的死魚在石頭縫裡,”布靈頓小姐說。“我把它帶進海里,想把臭味洗掉,可是好像不怎麼管用。”

  馬克懷特有同感。唐,一隻親切可愛的蜷毛狗,因它的朋友堅決不讓它太靠近他們而露出一副受傷害的樣子。

  “海水不管用,”馬克懷特說,“熱水加肥皂才是唯一的辦法。”

  “我知道,可是這在旅館裡可不怎麼容易辦到,我們又沒有私人浴室。”

  後來馬克懷特和黛安娜悄悄地從邊門溜進去,偷偷地把唐弄進馬克懷特的浴室里,大肆清洗一番,搞得馬克懷特和黛安娜也是全身濕琳淋的。清洗完畢,唐非常悲傷。又是討厭的肥皂味道——就在它好不容易才弄到足以令其他的狗羨慕的味道時。唉,算了,人類總是一樣的——他們根本不知道什麼味道才是高尚美好的。

  這個小小的事件令馬克懷特開心了不少。他搭公車到沙爾丁敦去取回他送洗的一套西裝。

  那家二十四小時交件的洗衣店裡負責的女孩茫然地看著他。

  “你是說馬克懷特?恐怕還沒有好。”

  “應該已經好了。”他們答應過他昨天把那套西裝交給他,就算是昨天交給他也已經是送洗四十八小時而不只二十四小時了。換作是女人家也許會這樣抱怨,但是馬克懷特只是一臉不高興的樣子。

  “時間還沒有到,”那女孩漠然一笑說。

  “胡說。”

  女孩止住了笑容。她吼了一聲。

  “不管怎麼樣,還沒好就是還沒好,”她說。

  “那我這就拿回去,”馬克懷特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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