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我必須把那份遺書弄到手,一刻也不能猶豫。要是別人讀到這份遺書,那就一切都完蛋了。我坐也不是,立也不是,決定立刻跑到百合女士的住處去。此前遇到她時,知道了她的公寓地址。”

  “但是,她沒在遺書中寫下這件事,只是記下了被男人捨棄的怨恨。”

  “我如果不產生不安,不到死去的百合女士枕邊去騷擾,那麼我的罪行誰也不會知道……但是,當時我無論如何都想那樣做,都想百合女士有一份坦白了一切的遺書,都想乘別人未見到的時侯弄到手,這都因為是我耐不住那重重的憂慮不安啊!”

  《確證》

  一

  大庭章二在一年以前,就懷疑妻子多惠子對自己已有不貞的行為。

  章二34歲,多惠子27歲,他倆結婚已經6年了。

  多惠子性格開朗,喜歡熱鬧。這也許是因為章二多少帶有陰鬱的性格,所以妻子才變成這個樣子的。章二膩煩和別人來住,一接觸就帶來一種令人不快的氣氛,遇見人也不說多餘的閒話,他只想充分聽聽別人說話,又不願隨聲搭腔地和人攀談,因而很難取悅於別人。和幾個同事談話,也總不能輕鬆愉快地插進話題里去。而且,他好惡感很強,見到不喜歡的人,那不悅的心情立刻形之於色。

  多惠子,卻對誰都有好感。雖然不是多麼漂亮的美人,但是那一張笑臉,總有什麼地方惹人喜愛。她就具有這樣的魅力。

  夫妻感情不壞,可也不是特別的親睦。結婚已經6年,章二向妻子表示積極的愛情時,連那輕撫慢挑的技巧也不懂。這不是嫌麻煩,是那性格使他做不出來。但妻子那明朗性格補救了他的不足。他想自己的性格無論如何是沒辦法改的了,也就暗暗對妻子的明朗性格感到滿足。

  首先,多惠子很喜歡和別人相見,所以家中來了客人就非常高興。章二領著公司的人來家,多惠子更是格外地表示歡迎。

  在這種場合,不知不覺間章二就退縮了。座中,以多惠子為中心談興很濃。事實上,她待客是很有一套的。原來她是老家一個綢緞莊的姑娘,出身環境很不錯。她在應對客人時,總是表現出良好的教養水平。

  她的笑聲更博得了客人們的好感。聽了那笑聲,誰的心裡都會感到舒暢偷快。所以,只要她稍稍離開一會兒,屋子裡就像光線變暗了一般,立時沉寂下來。

  章二的朋友來家做客,都很誇獎多惠子。特別是同事片倉政太郎,曾在公司向章二多次讚美過多惠子。

  “你的太太真是世間少有的啊!我見過各種各樣的太太,唯有沒見過第二個像你太太這樣的人。我的妻子要趕上你家太太那樣一半可愛,也就不錯了。”

  不僅片倉這樣說,章二也從別人那裡聽到過這樣的話。

  但是,章二在誇獎妻子的一伙人中,也覺得他們在暗嘲著自己那陰鬱的性格。

  實際上,說交際劣手啦好,說沒有社交能力也好,章二已經認識到自己的孤獨癖了。但是,無論怎樣努力融洽關係,也不能長遠堅持下去。硬著頭皮去做,又覺得有失身分,很難堪。

  大庭章二是在關西某個大陶器公司附設東京的一個專銷商行里做事。那是大陶器公司用同一系統的資本開設的子公司。營業所設在田村町,營業員有30多人,直屬販賣科管理。

  販賣科在東京都內有數家營業所,和數十家商店有批發交易。不僅在東京,在附近各縣也鋪設了營業網。因為這種關係,販賣科員們不斷到外縣巡視,也到總公司的所在地關西出差。

  章二懷疑多惠子,並沒有什麼特別有力的根據。只是做為感覺,模摸糊糊地有點不安。

  但章二相信直感,根深蒂固地懷著這種想法。在這種情況下,多惠子對章二的態度依舊,並沒意識到章二有那種想法,所以婚後一直保持著與章二的那種關係,一點反常的表現也沒有。

  多惠子是個所謂“賢妻型”的女子,對章二的照顧真是無微不至。連平日她嫌麻煩的事也漸漸習慣起來,一點也不偷懶。例如,冬天早晨燒熱水,等著章二洗臉;牙膏也給擠在牙刷上;見他動手洗臉,乾淨毛巾又立刻遞在他的眼前。

  內衣三天一換;梳頭時她給上發膏;從系襯衫扣子,到穿襪子,到結領帶,都是多惠子給做。在做這些事中間,章二要是現出不高興的臉色,多惠子就不斷寬慰丈夫,說著使他快活的話。

  做飯也是如此。章二愛吃不愛吃的東西都多,就特意給他做愛吃的東西。例如,他不愛吃魚和蔬菜,愛吃肉,多惠子就不斷地變化做肉的方法。

  為此,她請來附近牛肉鋪擅長做肉的年輕主人,向他請教燒牛排和制調料的方法。這個牛肉鋪,是用半個鋪面出售牛排、素燒為主的烹飪店。

  總而言之,多惠子給了他以超過普通婦女所能給予的照顧。在這點上,從章二懷疑她以來,也絲毫沒有變化。

  要說章二無意中探出妻子不貞的原因,是因為她在一年前外出的次數增加了。特別是近來簡直是沒有不外出的時候了。但說是增加,也並不是那麼急劇地增加的。

  多惠子以前常常外出,那是去學習茶道和插花,也時常趁買東西去看電影。這是她以前就喜好的。所以說,對她的外出感到不安是可笑的。但是一次起了疑心,就次次放心不下。即使去學茶道,好像也用不了那麼長的時間。

  因為多惠子原來就是那種性格,誰見了也會喜歡,所以在學習茶道時,同樣結識上朋友,一同到銀座去看電影。這也是以前就有的事,並不是近來才那樣做的。

  章二不出差的日子,大抵在6時左右回家。多惠子有了經驗,在有課業的時候,也必定準時回到家來。

  不用說,星期天多惠子絕不外出。

  章二整天在家裡想:多惠子和附近的什麼人都親密地說話,那慡朗的笑聲,在家中的牆根和後門都能聽到。

  不止是附近的人,連推銷員遇見多惠子,也暢談個不休。她是個愛說俏皮話的人,好像使推銷員很感興趣。保險公司年輕的公關員,更是坐在家裡,滿有興趣地和她敘話。

  但是,這夥人看見章二,就悄悄地離開走掉。附近的人在路上遇見他,也僅是淡淡打個招呼,立即躲身過去。

  章二對多惠子懷有疑心了,要說有一個像是根據的根據,那就是他在外出辦事的途中,在從公司回家的時候,有三四次發現多惠子外出不在家。她在這一年出去學習茶道和插花,這自然不是什麼不可思議的事。事實是,隨後回來的多惠子總是解釋,今天學習插花是會同朋友一起去了;或是說今天到銀座買東西去了。

  這類事,也許沒有什麼問題。然而疑心一起,就覺得自己不在,妻子卻悄悄外出,此中好像必定有個緣故。

  在這之前,多惠子每次預定外出,或者在他上班之前,或者在頭天夜裡告訴他。但現在不說給他,這也是引起懷疑的一個原因。

  何況是茶道和插花這類的日常小事,不必事先一一吿訴他。從交往中同新認識的朋友去逛銀座,因不是預先約會的,也沒有事先告訴丈夫的可能。從責備這類事情的心情看,不能不認為章二有些神經質。但漠然埋在深處的疑心,卻使任何小事都牽動了他的神經。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