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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看看床頭的電子鐘:“睡吧,已經十點多了,你想上班也上不了啦。”

  “十點多了?這麼快?一點兒都不覺得,太好睡了。”

  “我今天也不去學校了。”

  “行嗎?”

  “有什麼不行?我不放心你一個人待在家裡。”

  “那太好了!”

  “剛才警察說什麼?”

  “他說琥珀是被人勒死的。”

  “真的?那他有沒有說是誰?”

  “沒有,他說作案人沒有留下指紋。”

  “照這麼說,他們可能也查不出什麼名堂來。”

  “本來就沒指望他們能查出什麼。跟我斗的人,都是智商很高的人,才不會像街頭混混一樣,搞得到處都是蛛絲馬跡呢。”

  “警察說沒說下一步怎麼辦?”

  “說了,叫我安裝家庭安全系統。”

  “是什麼玩意兒?”

  “就是一些感應器之類的東西,連著報警器,裝在房子裡各個地方,如果發現有人入侵,會發出警報。”

  “警察就來了?”

  “哪裡是警察呀,是安裝這個系統的公司。他們提供這種系統,也提供配套的安全服務,從早到晚有人值班,如果聽到用戶家的報警,他們會派人趕到用戶家去。”

  他思忖:“聽著好像還可以,要不要裝一個?”

  “很麻煩的,我以前裝過。人在家的時候,要記得調成在家狀態,不然的話,自己在家裡走動也會觸發報警器,來個朋友串門也會觸發報警器。出門的時候,又要記得調成離家狀態,不然系統不起作用。有時系統本身還會犯錯誤,搞得家裡成天拉警報。”

  “警察不能派人來保護你?”

  “C市總共才幾個警察啊?這麼一點兒事就派人保護,那他們早就以身殉職了。”

  他沉默了。

  她問:“你是不是害怕了?如果你害怕的話,可以搬到別處去住。”

  “我們都搬走吧。”

  “搬哪去?”

  “隨便哪裡,再找個地方。”

  “搬出C市?”

  他覺得那不現實:“我搬出C市恐怕不行,我還得在C大讀書。”

  “就是啊,C市巴掌大的地方,你搬哪裡不都一樣嗎?”

  “但你可以離開C市,搬到別的城市去。”

  “我要是想到別的城市去,這次就不回原單位了。”她撒嬌說,“我哪裡都不去,就跟你在一起。”

  他頓時感覺責任重大:“你不能因為我就留在C市,出了事我可負不了責。”

  她不高興了:“我又沒要你負責。”

  “我知道你沒要我負責。”

  “你這個人怎麼這樣?總是負責負責的,就不能把愛情放前面一回嗎?”

  他摟著她,解釋說:“當然是把愛情放在前面,所以才特別擔心你的安危嘛,如果命都沒有了,哪來的愛情?”

  “如果你真是把愛情放在前面,就不要趕我到別處去。”

  “哪裡是趕你到別處去呢?我也巴不得你留在我身邊,但是你搬到別處去了,我們還是能見面嘛,我可以開車去看你。”

  “呵呵,你隔三岔五地開車去看我,那不一下就被人發現了嗎?比如那個趙雲,看見你天天往某地跑,還不好奇地跟在你後面看個究竟?”

  他搔搔頭:“我不讓她看見。”

  “哪裡那麼容易?現在這麼多八卦的人肉的,又有網絡,遲早能把你挖出來。我剛搬來的時候,也沒人知道啊,但這不還是被人發現了嗎?”

  他內疚地說:“這事應該怪我。”

  “瞧瞧,又瞎擔責任了。”

  “不是瞎擔責任,是真應該怪我,如果不是我住在這裡,趙雲也不可能進到這裡來,也就不會發現你的秘密。”

  “你覺得地下室的事是趙雲透露出去的?”

  “不是她還能是誰?”

  她想了想,說:“愛八卦愛人肉的人太多了,防不勝防,搬到別處去,肯定還有張雲李雲的八卦精。”

  “那就隔幾年搬一次?”

  “不用那麼繁瑣吧?遺產官司應該快結案了,結了案,就沒事了。”

  “結案了就沒事了?沒那麼簡單吧?如果錢都判給你,他們會不會對你下毒手?”

  “等到錢判給我了,他們再下毒手就沒用了。判之前下毒手,他們說不定還可以分我丈夫的遺產。但如果已經判給我了,他們下毒手有什麼用?那已經是我的財產了,我的遺囑里肯定不會把錢留給他們,他們不是我的親屬,不能在我死後自動繼承。”

  他還是不放心:“但是有些人就是報復心強,雖然他們對你下了毒手也拿不到錢,但他們還是有可能下毒手,就為了出口氣。”

  “如果真是那樣,更沒什麼可防的了。”

  “乾脆不要什麼遺產了吧,我們又不是掙不到錢。”

  “不要遺產?那怎麼行?我丈夫寫明了錢是留給我的,連怎麼用都寫好了,我為什麼不要?難道讓那些傢伙拿著錢去亂花?”

  他嘆了口氣:“我就是怕你為了這筆遺產把命送掉了。”

  她半開玩笑地說:“我是得過癌症的人,還怕送命?我只希望先拿到錢再送命。”

  他叫起來:“那有什麼好的?錢拿到了,命也送了,那錢有什麼用呢?”

  “怎麼沒用呢?可以用來救助那些辱癌患者啊。”

  “但如果你人都不在了……”

  “我不在,你還在嘛。我會寫個遺囑,把錢都留給你。”

  “我不要錢,我只要你。”

  “我知道你只要我。但如果我先你而去了,你至少還有錢嘛。”

  “我不要你先我而去,也不要你把錢留給我。”

  “這兩樣都不是由得你要不要的。我這個病,隨時都可能發現轉移。一旦轉移就治不好了。不過我會趕在轉移前跟你結婚,那樣的話,不管你要不要,我的遺產都是你的。”

  他認真地說:“如果我們結婚的話,要先定個婚前協定,寫明你的那些錢與我無關,我一分都不要。”

  “真的?”

  “真的。”

  “不要點兒錢給父母買個房什麼的?”

  “我父母有棟土牆屋,舊是舊點兒,差是差點兒,但總還有四面牆支著一個屋頂。”

  “不要點兒錢給你自己買個好車?”

  “幹嗎買好車?有車開就行了,要買好車也等我自己掙了錢再說。”

  她還問了許多別的用途,都被他一一否定了。她笑了笑:“還真沒見過像你這樣死不要錢的人。”

  63

  那天中午,兩個人吃了Brunch(breakfast + lunch,早午餐)後,就開車到警察局去領琥珀的遺體,然後送到寵物火化中心去火化,交了加急費,當天就領到了琥珀的骨灰,裝在一個琥珀色的瓮里,看上去像個花瓶一樣。

  宇文忠見那個“花瓶”做得那麼精緻,以為是用來擺在屋子裡做裝飾的,但一回到家,格蕾絲就說:“現在我們到後院把琥珀埋了吧。”

  他有點兒不解:“既然準備埋,那幹嗎火化呢?”

  “因為不能直接把動物屍體埋在後院。”

  “為什麼?”

  “違法的。”

  “在自己的後院埋個動物屍體也違法?”

  “嗯,我昨天在網上查過了,我們這個縣有規定,動物屍體不能埋在後院。”

  “怎麼會有這樣的規定?”

  “主要是為了保護水資源。”

  “那骨灰可以埋嗎?”

  “本來應該先得到房東的同意,但男房東已經去世了,女房東有老年痴呆症,打電話給她肯定說不清。我們先埋下,等周末我去養老院的時候再跟她匯報。”

  “你周末要去養老院?”

  “至少每個月去一次。”

  “去交房租?”

  “不是,房租我是直接匯到她帳上的。”

  “那你去養老院幹什麼?”

  “主要是去看看她,她自己沒生過孩子,她丈夫那邊的兒女本來就很少去養老院看望兩個老人,她丈夫死後,他們就徹底不去了。”

  他自薦:“周末我也跟你一起去吧。”

  “好啊,她一定會很高興。唉,一個人要是沒兒沒女,到老了就很孤獨啊。你爸爸媽媽肯定很著急你的婚事吧?”

  “他們著急也沒用。”

  “有沒有催著你結婚?”

  “隔這麼遠,怎麼催啊?”

  “你不給他們寫信打電話?”

  “寫啊,寫得不多,他們文化不高,很多字不認識。我主要是打電話,但我家在鄉下,家裡沒電話,一般都是打給我姐,讓她轉告。”

  “那你父母沒讓你姐在電話里催著你結婚?”

  “有時催。”

  “那你怎麼回答?”

  “我?我就說已經結了。”

  她笑了起來:“想不到你這麼老實的人也對父母撒謊。”

  “免得他們擔心。”

  “那他們沒催著你快生孩子?”

  他警覺地看了她幾眼,想起她曾經說過不生孩子的話,有點兒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這個問題。

  她說:“你父母肯定很希望你趕快生兒育女,按鄉下的觀點,你也老大不小了,而且是家裡唯一的兒子,你們宇文家傳宗接代全靠你了。”

  “我不信這些玩意兒。”

  “這也不是什麼信不信的問題,是個實際問題。”

  他摟住她:“不管我父母怎麼想,我是一點兒都不想生兒育女的,多大的責任啊!自己都沒活明白,還帶一些人到世上來幹嗎呀?”

  但她的神情有點兒黯然。

  他半開玩笑地說:“咱們別光顧著說話了,趁天還亮著,先去把琥珀埋了吧。不然待會兒天黑了,我們在外面挖坑,鄰居還以為我們殺了誰在埋屍體呢,可別跑去報警了。”

  “你說得對,我們先去埋琥珀吧。我是個很膽小的人,不敢把骨灰放在家裡。我媽去世後是埋的,我丈夫的骨灰本來很想帶在身邊,但是總是很害怕,就埋在公墓了,後來東跑西跑,離得越來越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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