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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斯越明白這便是催眠他的條件,大口喝酒灼了下喉嚨,亟不可待地開了口。

  胡亂聽完,真的是毫無意義的劇情——

  女子被男友拋棄,在巷子深處尋到了一間酒吧,開始天天借酒消愁,人一天天地消瘦下去,精神萎靡。 某天深夜,她醉醺醺地回家,看著鏡子裡的自己卻榮光煥發,以為出現了幻覺。

  剛想軟在床上睡覺,鏡子裡的女人開始說話,只一句“姐姐你過的可好”。女子一怔,懷疑她是因自己搶了其男友而在多年前上吊自殺的雙胞胎妹妹。她顫抖著走近,看清鏡中人脖頸上深深的勒痕,呼吸困難,掙扎一陣便失去了知覺。等她再醒來的時候,只感覺是渾身的酒氣,頭痛,宿醉。

  她再次回家,同樣的鏡中人,同樣的窒息。她的生命開始無數次輪迴。不知過了多少回,她酒精中毒而死。酒吧里的人才不在乎她的死活,只是有些奇怪,她一邊喝酒,一邊迷迷糊糊地嘟噥著:我是姐姐,還是妹妹。

  “一個女的被妄想症折磨死,可悲啊可悲!”斯越吐露出令人作嘔的呼吸,他臉在笑,可是喉嚨已經開始哽咽,在酒精的催化下,完全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表現。或許我那句試探性的發問觸動了他,或許他將自己的欲求不滿視作快樂,這傢伙,無可抑制地喜極而泣。

  我假裝沖他笑,“你做得很好,那麼這是小小的獎勵。”說罷從兜里套出一包藥粉,灑在了他新添的酒里。斯越睜大眼盯著我看,像是要通過觀察我的面部表情分析出我的意圖。可是他視線都已恍惚,只好作罷。

  “看來我是高估了自己的能力啊。很久沒這么喝,連意識都快消失了。”斯越搖頭,端起酒杯搖晃了幾下,掛在杯壁內部的液滴在燭火的映襯下晶潤光澤,“這是安眠藥吧?你還真是仁慈呢。我這人就是這樣,自信過度,讓你失望了。”

  見他爽快地喝下去,我舒了口氣,小口啜著冰檸檬水,靠上後面的沙發背。原本以為他只剩下索取的本能了,竟然還保持著清醒的頭腦。如果我真的會催眠,自然不需要用言語問他新戲的內容。

  這個酒吧每寸地方都透著讓人不舒服的氣息,每個客人的眼神都否定了一切,噁心至極。隱隱傳來的樂聲節奏紊亂,攪亂心神。斯越趴在桌上陷入睡眠,我忍住了想朝他身上吹口唾沫的衝動,起身離去。

  向外走的時候經過舞台,南旻已不在那裡。倒是有些想看那人彈貝斯的樣子,總感覺不太搭調。吧檯里也已不見那身藏青禮服。

  我自嘲地搖搖頭,比起斯越這樣在任性的求取中迷失自我,那傢伙的花心可愛得多了。回想起他送蘇洄的帽子,先前也懷疑過帽子裡的日記鎖是不是他給蘇洄的。但若不是那日順手把玩著帽子,我也不會發現裡面還藏著玄機。南旻根本沒有必要放在那麼隱蔽的地方。

  一直都認為,蘇洄絕對不是剖腦案的兇手,他將日記鎖給我是想告知事情的真相。我只有憑自己找到日記的去處,才可能跟戲班的人站到同一高度,最終逃離南塵鎮。我不願相信這是陷阱,蘇洄留下的話在耳畔重新響起——

  “狹路相逢,算是命運的一種作弄。”

  “神用七天創造世界,不是為了創造些與自然相悖的荒誕事物。”

  “即使是舒喬你,也沒有什麼能斬斷我們九個之間的羈絆。”

  命運、神、羈絆。像是斯越,蘇洄也一直在信奉著什麼,可是這些籠統的字眼好像只是安慰自己的藉口,脆弱無力。創造、荒誕事物。那個猜測在我的鬧鐘縈繞已久。巷子深處“尋”到的酒吧、切除腦部的目的、南旻指腹的厚繭⋯⋯所有線索都可以這樣被串連。

  蘇洄死了,是自我了斷還是被偽裝的密室不得而知。唯一可以確定的一點,他不再被南塵鎮需要了。顧紈像是被騙離,時間錯開微妙。我沒有理由進入他們的家,只可以繼續和其他的戲子交流。顧紈替我排除了壽然斯越,戲班裡還有五個人可能藏有蘇洄的日記。

  又一次整理了至今的推斷,我推開了酒吧的玻璃門。

  “舒喬!”壽然的聲音,我不屑回頭看,直到他追到一條小巷裡拉住我。

  “你滿意啦?”我看著扮成侍者,剛才從始至終都觀察著我和斯越的他,心裡覺得好笑,“他那個樣子,鬼才問得出什麼事呢!”

  “嘿嘿⋯⋯”壽然陰笑,“不用著急慢慢來嘛。還是說,你覺得跟他說話沒什麼價值啦?顧紈跟你說什麼了?”

  我偏過頭不去看他,“明知故問。”

  壽然哼一聲,玩笑道:“包玉庭那混蛋,連個口枷都買不起嗎?”

  變態,我心罵。“看來斯越是第三顆棄子啊。”我看著壽然身後緩步走近的南旻如是說,“兩位可要百年好合呀。”

  “舒先生真是敏銳。”南旻又是標準的露齒笑容,右手環繞住壽然的腰,“不過‘棄子’這個詞可用得不好。既然你已經知道了,對於顧紈來說,這種程度的招待正是我們歡迎他的表現呢。至於斯越麼,耽於遊戲的小孩子不是最安全的玩物嗎?”

  我一句話都聽不下去,甩下一句“你這個瘋子的意見,我怎麼敢苟同”,然後飛速跑離現場。知己知彼,這遊戲才好玩。感謝壽然這廝,又幫我排除了一個可能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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