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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歸晴心道,要她說什麼呢?說是沈慈硬要去的?何必。老爺和大奶奶的心思還不夠明了麼?

  沈大善人冷哼一聲,並無下言。楊文琴卻道,四妹的意思竟是慈兒的錯了。慈兒自小乖巧,你看他什麼時候忤逆過老爺?

  珍晴著急,才喊了聲大奶奶,就被盛怒的沈大善人截斷怒問,珍晴,別以為我寵你就在眾人跟前兒亂說話。你明白你房裡養大的丫環,我就不明白我教養大的孫子?難道是我一早教壞了他,他如今才敢不把我的話放在心上?

  歸晴聽這話越發心灰。她明了沈氏夫婦是打定主意要她走了。說不定早看出她和沈慈的事兒,怕耽擱了沈慈的前程,這回好不容易得了機會。既如此,說什麼也是白說。

  珍晴又驚又怒,正待爭辯,被一直沉默的李玉嬌一把按住手。李玉嬌低低地道,老爺是一家之主,向來行善積德,自有分處,四妹且坐坐。

  五十珍晴方醒悟已弄巧成拙,再多說只讓歸晴更難堪,只好含淚坐下。

  歸晴心道與其爛泥賴狗似的苦苦哀求,還不如有擔當些。留不住,也要走得坦坦蕩蕩,不能叫人小瞧了。便抬頭說,老爺,當年歸晴險些成為路邊餓殍,是老爺好心將我收容。歸晴的命從那時候起就不是自己的了,是沈府的。千般萬般,都是歸晴的錯,不敢跟老爺爭一個字兒,任憑您處置。

  沈大善人微微一怔,倒沒想到歸晴這麼痛快。淺笑道,好。你在我沈家這麼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你放心,我會吩咐沈忠給你一筆銀子,比打發別的丫環還要豐厚些,就當你提前出府嫁人去了。想了想,又道,你過年也有十六了,這個年紀也該嫁人了。

  歸晴便知自己猜得不差。老爺怕她出了府還和沈慈藕斷絲連,想逼她嫁人好一了百了。可她心裡只有沈慈一個,怎能嫁為他人婦。

  便垂下頭去道,不敢叫老爺操心。歸晴不想再留在青柳鎮了,打算回家鄉去。只要她走得遠遠的,老爺就該放心了吧。

  這樣想著,心裡卻更加淒楚,淚流不止。

  沈大善人的手指在桌上輕扣了一下,呼出一口氣道,如此也好,你且去收拾收拾吧。

  珍晴再度猛然站起,看看沈大善人,又看看歸晴,強忍著滿腔悲憤道,老爺,眼下慈兒正要人服侍,又都是歸晴服侍慣了的。要歸晴走也不急在這一時,不如待慈兒好些。

  沈大善人慢慢掃了一眼珍晴。他豈不知她的心思。她是想拖到沈慈醒過來。介時歸晴也不用走了。便淡淡地叫過沈忠,你去給歸晴幫個手兒,她一個女孩子家,多少東西拿不動拎不起,收拾起來不方便。然後再帶她去帳房支銀子,就說我說的,比往例多加一份,再雇個車好好兒地送出城。

  沈忠哎了聲兒便攙起歸晴,請道,姑娘,走吧!

  歸晴遠遠地看了一眼昏迷中的沈慈。他雙眉緊皺,冷汗直流。她下意識地揪緊手裡的帕子,又黯然地放開。他和她只剩這一眼可看,以後為他拭汗的再不會是她。

  歸晴閉上眼睛。有一滴眼淚留在沈慈的房裡,而人已轉身離開。

  歸晴回到房裡收拾東西。

  其實可收拾的東西極少。這麼多年,吃穿用住都是沈家的,她哪有什麼東西是自己的。不過一些過節生日,沈慈珍晴等人送的一些禮物舍不下,那些也都是寶貝似的向來收好的,一拿便走。還有就是她歷年積下的手札了。

  歸晴把盛手札的小匣子抱在懷裡,輕輕撫摸,就在這時聽得一聲歸晴,回頭一看,正是珍晴來了。珍晴面頰上掛著淚珠,緊走幾步拉住她的手,一句話沒出口,又別過臉去用手帕捂住嘴。

  歸晴強壓下的傷心也被勾起,撲簌簌淚珠兒直滾。她對珍晴說,四奶奶,我就知道旁人不來送我,您是一定會來的。只可惜這幾天雪霽姐姐的丈夫回來,她沒能進府,要不然她也一定來的。抽泣了幾聲繼續說,您來了就好,從小兒您就不拿我當丫環看,真心疼我。臨走也有幾句話要跟四奶奶說。

  珍晴轉過臉來,哽了一聲,道,好,我聽你說。

  兩個人一齊看了一眼在旁邊候著的沈忠。沈忠慌忙低頭道,如今時候兒還早,四奶奶和歸晴姑娘有話儘管說,我且去外面打點打點。說完便忙不迭地出去了。

  歸晴不舍地撫摩匣子,說,這裡頭是我打小記下的手札,雖都是瑣碎小事,一樁樁一件件卻都是我用心寫下的。料想我和阿慈今生再無緣相見,旁人我是不放心的,只有四奶奶可託付。說著說著,眼淚更是落個不停,將匣子遞給珍晴。求四奶奶替我轉到阿慈手上,您跟他說,我知道他不會忘了我的,可嘆我命薄福淺,是我辜負了他一片深情。

  珍晴捧著匣子哭道,你放心,我一定替你交到慈兒手上。他一定會去找你的。

  歸晴無語,淒楚一笑。

  這時,一個小丫環挑簾進來,珍晴歸晴一看,認得是楊文琴房裡的。小丫環笑嘻嘻地道,四奶奶,歸晴姐姐,大奶奶命我來給姐姐送一樣東西,全當贈別,幸好姐姐還沒走。於是遞上一塊精雕細琢的玉佩。見歸晴遲遲不拿,接著道,姐姐現在便走麼,我來送姐姐出府。便快步上前拿過歸晴收拾好放在桌上的包袱,胡亂塞進玉佩,轉身就朝門外走。

  珍晴頓生無明業火,一把扯住小丫環的胳膊。小丫環吃痛地哎喲一聲,跌跌撞撞地倒回來。人還沒站穩,就被珍晴手起掌落,火辣辣地賞了一記耳刮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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