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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把陽台上的花,陸陸續續搬過去了。剩下的行李走的時候,裝到行李箱。直接拖走就行了。
她把搬家的事情告訴了席珏。知道她家情況的席珏,並沒有多問。而是他選擇牽起她的手,帶她去吃了好多好吃的甜品。
這幾天下來,席珏也陸續幫她搬了一些東西。
最近這段時間,阮家成似乎很忙。早出晚歸,回來時總是滿臉疲倦,和阮音很少交流。
阮音知道,他撐不住了。
在雙方父母的威脅下,阮家成一定會無條件妥協。作為前妻孩子的阮音,將逐漸成為可以捨棄的那顆棋子。
「那你打算什麼時候搬進去?到時候我請你吃大餐。」如果可以的話,杜紫萱也想搬出家門。可是家裡連住校都不讓她住,更不可能讓她搬出去。
她有點羨慕阮音,可以自己做主。
阮音笑笑:「快了。」
她說的快了,也確實很快。周六中午過後,阮音在臥室,隱約聽到樓外有聲音傳來。她抱著小甜糖,站在陽台上。
然後她看見了林潔和她父母,先後下了車,幾人走進庭院,然後消失在陽台下端。
阮家成全程跟在身後,他似有察覺,抬頭就看見了陽台上的阮音。或許是心虛,他很快移開視線,匆忙進了屋。
阮音在外面站了一會兒,進屋看著這件臥室,深深吐息。她放下小甜糖,開始收拾行李。
之所以等這麼久,她無非想看看如今的阮家成,和她在海邊談過心後,又會用什麼樣的說辭,什麼樣的神情,讓她離開阮家。
阮音也不知道自己這種心態算什麼,或許是她太幼稚了吧?
大概過了一個多小時,阮音收拾的差不多了。不是她的東西,她一個都沒帶走。
現在她只需要等,等阮家成下定決心,找她談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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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黃昏。
阮家成在樓下安撫好林潔後,上了樓。
此時的他站在女兒臥室門前,猶豫不決。林潔本人,她父母,以及他自己的父母,這一個月來都在向他施壓。
他們給他的解決方案只有一個,讓阮音離開。這樣一切就可以恢復如初。
其實阮家成心裡清楚,不管阮音離開與否,這個家永遠都不可能回到曾經。
因為一開始,他和林潔的婚姻本就不純粹,隱患的種子早在當年就埋下,爆發也只是時間問題。
但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林潔她們怎麼樣。所以,他必須做下一個極其艱難的選擇。林潔和她父母還在樓下等結果。
幾個深呼吸後,男人終於還是敲響了眼前的門,「音音,你到書房來一下,爸爸有事想和你談談。」
說完,他逃也似的大步離開。
他不敢這麼快,就去面對女兒那雙透亮的眼睛,告訴她一些殘忍的事情。在那雙眼睛的注視下,阮家成會覺得自己是多麼的虛偽不堪。
聽到門外的聲音,阮音抱起小甜糖,把它裝到早就準備好的貓籠里,叮囑:「你要乖乖的,等會兒我們就去新家了。」
她看了一眼空蕩蕩的陽台,然後把行李箱和貓籠放在了書房外面,等會兒方便她拉起就走。
書房裡,阮家成正處於內心煎熬,並沒有留意外面的聲音。
最可笑的事情是,他甚至都沒有留意到,女兒花團錦簇的陽台,不知道什麼時候變得光禿禿的。也不知道她這一個月下來,陸陸續續搬走了好多東西。
這些細節,足以讓人看出端倪。
阮音進去,當做什麼都不知道,平靜問:「爸爸,找我有什麼事嗎?」
「音音。」阮家成欲言又止,不敢去直視女兒,而是盯著旁邊未開機的電腦屏幕,腦袋在嗡嗡作響,「你馬上高三了,要不要準備住校?這樣學習也方便。」
還未等阮音開口,心虛的他又急著說:「如果不想去也行。只是想去的話,我可以聯繫學校,讓他們給你找宿舍。」
阮音依舊不說話,只是靜靜看他,看到阮家成失去所有氣。
「阮音……」阮家成在這個目光下,感覺自己無所遁形。他隱約覺得,或許阮音已經察覺到了什麼。
臉上是羞愧的難堪,他逼自己說出口,逼自己做出殘忍的決定,「你可能需要搬出去,你林阿姨她們……」
阮音不想再聽下去了。她替他說完:「我必須要搬出去,因為林阿姨討厭我的存在。」
阮家成閉眼,沒有辯解。因為這就是事實。
「你只需要搬出去,學費生活費我會按時給你。」這也算是彌補她的一種方式。
阮音拒絕:「不用了,我還有錢。」
良久,阮家成睜開眼,眼神複雜地望著自己的女兒,充滿愧疚問:「你是不是在怨爸爸?你怨恨我也是應該的,是我護不住你。」
阮音凝神,注視眼前上了年紀,依舊風采依舊的男人。
她還是和當時在海邊一樣,輕輕搖頭,對他說:「我不怨您,我只是忽然想起了媽媽曾經對我說過的話。」
阮家成露出不解。他的前妻說過什麼?大約也不是什麼好話吧?
阮音神情變得飄忽,想起當年媽媽心情不好,獨自在客廳喝酒的情形。喝醉的她趴在桌上笑,笑著笑著,她捂住臉哭泣,好不傷心。
媽媽把她抱過去,抱在懷裡,抱得很緊很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