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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是怕他和她終究會回到原軌跡,所有的事情不管過程如何改變,只會迎來一個結局——
他毫不留情的離開,再也沒有消息。而她意外失明,短短一年就孤獨的死在那個冬夜。
阮音到現在都清晰記得死前那一幕。瀕臨死亡的她看不見,卻可以感受到那晚的雪好大,她好冷,好疼。
她的臉色以可見的速度,變得蒼白。紛至沓來的絕望窒息感,險些讓她缺氧昏死過去。
席珏沉浸在阮音打開屋子後,面露驚喜的情形,忽略了身邊人逐漸僵硬的表情。他用充滿期待的聲音說:「你閉上眼。」
話音才落,逐漸回神的阮音,感覺一雙溫暖的手掌覆蓋在她的眼部,蓋住她所有的視線。
除了漫無邊際的黑暗,她什麼都看不到。她猛然回憶起,自己失明那段時間的感受。
她以為自己忘記了,也在努力不去回想上一世的事情,但談何容易?
她終究太高估自己的自愈能力了。
阮音慌亂地扒開席珏的手,見到光芒的那瞬間,才感覺自己回到了現實。
她現在只想逃離這個地方。「我要走了。」
「不准走!」她的抗拒,讓席珏不得不多想,立馬抓住她逃離的身影,加緊手勁。
他不喜歡她的逃離。他每朝她靠近一點,她就會往後躲。這是為什麼?最近不是好好的嗎?為什麼又要忽然這麼對他?
老子到底做錯了什麼?席珏覺得自己很委屈。這是他出生以來,第一次喜歡一個女孩,第一次為了喜歡的人,嘗試去熱愛,這個已經拋棄他的世界。
但他喜歡的人,卻不喜歡他,甚至抗拒他。我明明已經在很努力的變好了啊。
阮音扭動被抓住的腕骨,想要掙脫席珏的手。「席珏,你放開我。」
她抬眼,看向席珏,眼眶早就紅了一圈,她聲音發抖:「你放開。」
這是她極度脆弱下的哀求。
阮音也想控制自己的情緒,但是不知道為什麼,越想控制,就越發不可收拾。
她不想哭的,真的不想哭的。
席珏注視小姑娘脆弱的神情,他眼裡的光逐漸消失,一點點鬆開手。目睹她消失在走廊,消失在他的視線中,就如同永遠消失在了他的世界。
細微的吐息,在冰冷走廊上散開。
晚上,席復生回家,發現傭人都在房子外站著,隱約察覺什麼。踏進一看,屋子一片狼藉,如同被強盜洗劫過一般。
他揉著泛疼的太陽穴。
他大侄子這又是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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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裡,阮音反鎖在自己的臥室。整個人縮在角落,抱住雙膝,將頭埋進裡面,淚水不知不覺打濕了整張臉。
情緒說來就來,止也止不住。
她很討厭這樣的自己,竟然可以在不經意間,脆弱到不堪一擊。
「姐,你在裡面嗎?吃飯了。」
阮子玉站在門外敲門。他回家一直沒看到他姐,隱約聽見屋子有響動,這才來看看。
阮音擦擦眼淚,儘量克制自己的哭腔,隔著門板說:「我不餓,你們吃吧。我有點困,想睡一會兒。」
阮子玉知道阮音才考完試,倒也多想,以為她用腦過度,就讓她好好休息。
確保屋外沒了響動,阮音吐氣,走到床邊倒下去。她呆呆盯住天花板上的燈,隨後將身子蜷縮起來,以此獲取那點微弱的安全感。
幾分鐘後,她已經睡了過去。
等她醒來的時候,外邊天已經蒙蒙亮了。夏天的濱市,夜晚很熱,沒有開空調的阮音是被熱醒的。她想了想,先去洗了個澡,然後輕手輕腳地下樓。
阮音想出去走走。她之前的報名,已經通過了審核,等到九點半就要去畫室。再去之前,她想出去吹吹海風,散散心。
因為還早,一路上很安靜。阮音見路邊蹲著一隻橘貓,忍不住停下腳步,摸摸它的耳朵,撓撓它的下巴。
貓貓發出舒服的呼嚕聲,躺在地板上,露出大白肚皮,臉在阮音手上蹭來蹭去。
阮音感覺自己被貓貓治癒了。
阮音蹲得腿麻,起身,想原路返回。扭頭時,餘光瞥見對面人行道,站著人。
那人身形微頓,顯然也是才發現阮音。他表情凝住,嘴角繃得緊直,只深深看了一眼發怔的阮音,然後轉身離開。
他為什麼會在這?
阮音站在原地,注視即將消失在對面拐角的席珏。她低下頭,看在自己腳邊喵喵叫的貓,彎身摸摸它的腦袋,也轉身離去。
兩個人往相反的方向遠去,誰也沒回頭。
「喵~」
阮音走了幾步,貓貓跟了過來,幾度在她腳邊打滾,典型的碰瓷行為。
「你想……」阮音無奈,笑著彎腰,想把貓貓抱起來。她的注意力都在貓上,沒有聽到身後傳來的急切腳步聲。
她的手還沒碰到碰瓷成功的貓兒,手臂忽然被人在後面抓住。那人用力拉扯,沒有防備的她因為慣性,被拉了起來,朝他襲去。
等她才看清來人是誰,席珏強勢的攻占,快速堵住她還未說出口的話。
一切發生的太過迅猛,阮音傻了。
「喵~」
貓叫聲,換回阮音的神智。她想去推開席珏,發現推不開,開始用手錘,換來的只有更加霸道的觸碰。